2018年3月31日星期六

全球化一場春夢(陶傑)

全球化一場春夢(陶傑)




今日的「全球化」的主軸,由「全球化即全球美國化」的爭論;漸向「全球中國化」的方向調整。
八十年代初期,美國的通用電氣(General Electric),八成利潤內置美國國內,到了今日,通用電氣的利潤,有七成來自美國以外的世界。
當年美國沾沾自喜以為創構了「全球化」的新殖民主義理念,並以強大的附件和財力付諸實踐之際,今日西方如夢初醒,才知道九十年代初期美國開始犯了重大的錯誤,就是「吸納中國進入全球化程序」,以為替中國製造一個中產消費階級之後,中國終會成為所謂文明世界秩序系統之內一個有建設性的夥伴環節。
但中國的鄧小平,一開始就告訴信眾:無論中國由西方的輔助而加入世貿組織,中國絕對不會改變共產黨的專政。也就是說,西方協助中國「現代化」,先決條件是協助中共政權的壯大。
鄧小平沒有騙你,他用「六四」的坦克有力地提醒世界:中國一旦獲西方「鬆章」扶持,加入世貿和西方的全球化程序,將來經濟和軍事國力有所增長之後,中共絕對不會如英美期待的一樣,會由專制的肉食基因,改為接納人權自由議會民主的素食主義。
但克林頓、貝理雅、奧巴馬等西方「知識精英」政府,看見互聯網的擴大,加上生怕「中國人的文化基因有異於我們」的結論,會招致「種族主義標籤」,很快以膚淺的樂觀,取代了應有的歷史事例資料的記憶。
尤其當阿拉伯世界的顏色革命,又是由美國猶太人的Facebook催生,認為中國的專制堡壘,並不可懼,有一天必為西方發明的網絡科技所攻破。
西方以為中國很蠢,但是真正認為對手蠢的是中國。孫子兵法和三國謀略,是二千年前中國人的發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美國人的天真,西方文化的善良,「大愛包容」的認知基礎錯誤,令歐洲人口出現伊斯蘭化的大侵略。與此同時,全球化的疆土,在外則由中國成功進奪。
在這方面,二十年來,以香港的社會科學(Social Sciences)學者、文青,加上許多讀書半桶水的什麼性別人權研究的潮流學術精英,出於對西方的盲目崇拜,也更在這股傳媒的潮流屁股後,高唱全球化。一覺醒來,他們才驚覺,「本土」沒有了。 

2018年3月28日星期三

沒用的(林夕)

沒用的(林夕)


有反填海人士反駁,如果海旁填海地全用來建公屋,一定贊成,變成海水鬥口水戰。沒用的,北角沿海新盤,實用呎價五萬,涉及稅金多少?沿海最矜貴的地段不賣給發展商,嚴重影響稅收,連四千元都派不出手;只有拆掉老舊公屋,轉手興建豪宅的例子,從來沒把臨海地變公屋的紀錄。
啟德舊機場目前還是個大工地,全用來起公屋,林鄭肯,怕許多人不答應。名字很動聽的港人港樓,結果一樣炒得尋常港人住不起。現在號稱山頂,其實在東半山那個呎價十萬起跳的真豪宅,前身是政府宿舍,拆卸後有沒有用來起公屋?沒用的,政府敢,發展商不肯。
至於那佔地一百七十多公頃的高爾夫球場,約滿在即,聲音很多,一萬把口都抵不住一位富豪表態:「香港乃國際金融中心,有很多外商,高爾夫球場是他們唯一消閒的地方,蓋什麼房子,沒土地?不如把監獄全部遷到廣東郊區。」又是那一套,為保這個有錢人私家勝地,賴在外商身上,特首哼一聲都不敢。
沒用的,即使連郊野公園都起啊起,即使交通等等配套全規劃好,沒用的,只因慾海難填。
林鄭在扶貧高峰會有句話說對了一半:「本港只要解決房屋問題,不少問題便可隨之解決」,地貴則樓貴租貴,租貴則物價貴,能生存下去也不會有好生活,一出街,店鋪清一色獨沽幾味,居民沒什麼好逛,想開店販賣理想,沒什麼生意可為。解決了公屋問題,還有私人樓買不起租不起的問題,解決了樓價問題,還有醫療、交通、教育問題,醫院人手不足,因病人太多,港鐵逼爆,因乘客太多,學位搶手,因為新生太多。只有解決人口問題,其他問題才可以慢慢解決。
人口政策失控,一切都是多餘,就算把所有山與海全變成高樓,屏蔽了天空,哪管空氣問題更嚴重,沒用的。香港不可能無限發展,世界上更沒有一個城市,是固定,或者命定每日有一百五十人,一年五萬四千多新移民的,而且政府居然沒有審核權,什麼人需要什麼,可以做什麼,都無權過問,無從策劃,人海茫茫,不斷砸錢去填,沒用的。政府對人口問題束手無策,就只有聽天由命,等到香港不適合正常人居住,大概就沒人願意過來,不過,沒用的,現在其實已經不易居,不宜居。溝通?沒用的,能跟張曉明這個級數講上幾句的,像湯家驊,在那麼浪漫又戲劇性的密會裏,在櫻花樹下,只講廿三條立法,其他問題對他們來說,都不成問題。




2018年3月27日星期二

《老殘遊記》神預言香港(曾志豪)

《老殘遊記》神預言香港(曾志豪)


《老殘遊記》是明清四大譴責小說,但中學課文收錄的章節卻只是遊山玩水,唱歌聽戲。記住了黑妞白妞的「大珠小珠落玉盤」,卻看不到如何譴責諷刺。
其實只要打開第一回,第一個故事,便能看到老殘的「陰陽怪氣」。
第一回說老殘和兩個朋友到登州蓬萊閣觀海賞日出,誰知無意中目擊一宗海船意外。
一條破船在驚濤駭浪中隨時翻沉,但船上的話事人不單沒有嘗試泊岸,反而借機搜掠旅客的衣物食糧,趁亂打劫。
老殘想去救人,有人認為應該打死船上的話事人,換人話事;但己方勢孤力弱,怕只是送死。
後又分析,船長走慣太平日子,少經風浪,所以迷失方向;與其換人,不如送上一個可以指明方向的羅庚,相信船長會行回正軌。
說到這裏,聰明的讀者相信已經體會到當中諷刺,是革命還是改革?是換人還是換方法?
好戲在後頭。
船上乘客有人高談濶論演講,責罵大家不敢反抗,只做順民奴才,不如捐錢策劃行動,犧牲幾個,救回全船。
那演說家收了錢財,躲在一個不易受傷的地方,高聲號召乘客流血反抗。有幾個年青人真的衝出去反抗,結果被殺死;演說家再指責為甚麼全船人不一起反抗。

這段諷刺更是入肉,原來不論清朝還是香港,總有人振臂高呼,然後隔岸觀火。而受傷的總是青年人。
最後老殘他們送上羅庚,希望勸船長及早改變航線,誰知船上乘客不單不感激老殘救命之恩,反而指責老殘和洋人勾結,用了洋人的方向盤,是「賣船的漢奸」,喊打喊殺。最後結局,讀者可自行查看;但寥寥幾句,區區數字,這個章節更有時代感,也讓人有更多思考空間?
一條破船究竟應該如何處置?你又看到幾多關於香港的神預言?





2018年3月26日星期一

櫻花樹下{ 林夕 }

櫻花樹下{ 林夕 }




娥特對外媒說,國際領袖之中,她最景仰國家主席習大大,其一言一行越來越有魅力,只差沒把活菩薩、人民領路人等等字眼,用吐痰的力度吐出來,不然就直追人民日報環球時報那個等級了。只是女特首對很有魅力的男主席景仰或敬仰,跟仰慕不過是一線之差,看來擦鞋修辭技術還有惡補空間。習大大宣誓時舉起拳頭,這個魅力爆mon的動作,被女下屬景仰,多尷尬啊。
獻媚無極限,這門學問也要講文化修養,例如在民建聯籌款時,有兩個人共花了兩千多萬港幣,買下張曉明八個字,每人用千萬買四個字,同場同樣為籌款出一分力,剛往生的饒宗頤獻出的墨寶,才賣得三百多萬。饒公這三百萬紀錄,是為張曉明墊背,捧不成國學大師,起碼也是用附庸風雅把他捧成書法大家。一千多萬一副字,是明朝王鐸、文徵明的價錢了,成績直追明清大家,如果是賄賂,這叫雅賄,如果是擦鞋,這叫雅擦。如此擦鞋媚舔,鞋子沒有聲音,我可以代鞋子發聲,舔的我好舒服喔。
媚舔與獻媚不一樣,前者抬高受者身分、讓其自我感覺超良好強棒棒,輕輕的鞋油來了,把雲彩帶來,彎彎的腰向後退了,不留一絲尷尬。獻媚則獻得非常嫵媚,要恰到好處,難度更高,幾乎接近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的地步,不自宮,起碼要自供。
例如湯家驊,每次得蒙李飛、張曉明、馮巍施恩私下接見,都主動對外公布,而且十分強調是私下密會,唯恐天下不知,想走後門,找他民主思路啦。湯剛剛率領民主思路成員訪京,這次不但是私下,而且是在集體行動中,他這個領路人離群單獨到北京的公園欣賞櫻花,據湯回憶,他們更在公園「行咗個半鐘」,好在沒有像西環用「行埋」形容關係之曖昧,不然真是人唔笑,櫻花都掉。身為一個寫詞人,又有一點點愛與被愛的體驗,很明白,只有對心中那塊肉,才會對共同渡過的一切,巨細無遺烙在腦袋記憶體裏,例如還記得當天旅館的門牌,還留住那份離開的神態,例如湯自述的走了個半鐘,而不是一個鐘頭另二十三分鐘。
難怪湯家驊形容,這次會面好特別、好浪漫、好戲劇性,更自供兩個大男人櫻花樹下合照,此hehe之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曉明不知會否覺得這次交流之旅被媚化了,又浪漫又戲劇化,你以為你在幹嘛。只可惜了張敬軒一曲「櫻花樹下」,以後怎麼敢隨便聽啊,特別在夜半無人獨自私語時,嫉妒啊。

「希特勒萬歲」(楊靜)

「希特勒萬歲」(楊靜)


這日和幾個藝術家吃飯,其中一位是德國人,果然又被問到如何看新納粹崛起。
他鼓口氣又吐出來,撇一下嘴說:「你有多少時間?」問者被這樣反問倒緊張了,連聲說簡單說幾句就好。他又撇下嘴,說我覺得不用擔心他們,不過是少數人,被放大出來而已。
大家聊得尷尬,還好手機都收到各種新聞媒體的pushup,中美貿易戰打響。於是焦點瞬間轉移,又去挖苦席上一位美國人。我坐在德國人旁邊,最後沒忍住自以為是,問他怎麼如此確定新納粹人少聲大。他解釋日常生活裏看不到這類人,除非打開電視新聞才能看到相關畫面。我還是質疑,會不會因為他活在首都,往來都是文藝菁英,所以觸不到這些人呢?
他笑:「所以才要問妳有多少時間嘛。說來話長,要從我細細個說起……」這個三十多歲的藝術家,原來就出生在新納粹的大本營,東德城市德累斯頓附近的一個小鎮。如果google一下,會發現那小鎮幾年前還上過CNN、BBC──那是第一起新納粹焚燒難民營的所在。「這些人一直都在,我們出生在德國的貧民區,從小沒錢沒資源,別人不會關注你。只是現在,另類媒體出現了,人人都會用,你就覺得一群怪物突然誕生,快來圍觀啊。」
在他看來,被忽略還是被當作奇觀都差不多。偶爾回去,聊幾句發現那只會讓這群人更加迴避媒體,縮進自己的溝通渠道。「我讀書的時候,因為火燒難民營,常常有各國記者來找我們這幫小孩訪問。有天有個CNN記者找到我朋友,問幾句話拿到他想要的回答後,給了我朋友一點錢,讓他做個『希特勒萬歲』的敬禮姿勢。」最後敬禮了嗎?當然敬禮了,那麼窮、年紀那麼小,是下餐飯重要,還是美國觀眾怎麼看重要,不言而喻。
最後,每個人都得到了他想要的。





2018年3月24日星期六

京都細雪[葉一南]

京都細雪[葉一南]



二月在京都住了三星期,為了感受這美好城市,索性車也不租。北區聽說有市集,那向北面走便好;西陣據聞有一位咖啡達人,妙極,朝北野滿天宮去。有大半時間沒有到達目的地,那天本想去市集,中途看到一條小徑,茶花盛開,老樹搖影,跟着前行,無緣無故由北走向了東。到了哲學之道,想起名著《細雪》作者谷崎潤一郎,葬在法然院,順路而去,然後看到那圓形石上的「空」「寂」二字,以及他親手種下的垂櫻。上網查看這位在東京出生的大作家,讀了一段:「坐在阪急電車上朝窗外望去,也可以遠眺櫻花如雲的美景,本不限定必去京都賞花,但幸子認為不是京都的櫻花,看了也是白看」。小說寫得綿密鋪張,結果北區終歸沒去着,改成坐在法然院內,重溫了幾段《細雪》文字。
這是京都。根本用不着旅遊書,亦沒有任何旅遊書可以把這城市載下。清水寺、南禪寺、三十三間堂這等著名景點,固然是好地方,我認為,把它們看成是一個單純的探索方向,亦無不可。沿路走,可能被一間解憂雜貨店,或是一間古澡堂,又或是小庭晚風,分了心,然後駐足欣賞,忘了原來目的。這樣子好。京都處處美,這種美,隱閉安靜,等待着大家發現。食物一樣。懷石吃過便是,也不用把三星餐廳逐一去齊。匠人之城,寶藏本來就在街上。櫻花季節又到,朋友們查詢不絕,以下是我的選擇。
早餐。京都很注重一件蛋治,大家都說自己的最滑。在城中可以去Smart Coffee,北一點的可以去Maki,老式顧客老式服務,永不失望。說到日式早餐,「瓢亭」正統。在祇園內年青廚師開的「喜心」,應當支持,貴了一些,但有那一小片飯焦,值得。在銀閣寺旁的Bakery Do,我們一星期去了二次。老闆二十出頭,自己做麵包,相貌像周杰倫,帶點驕傲。地方舒適有型,音樂靚,滑蛋極嫩,600円,好得過份。更北的Radio Bagel,永遠是首選,要吃過才肯上機回家。
午餐。京都絕大部份老字號有質素,蕎麥麵例外。五百年的「本家尾張屋」,不用試了。在哲學之道上有 Juugo十五,獨孤一味,只得淨蕎麥麵,甚麼配菜也不備,即吃即搓,十割,不混入白麵粉,粗糙原味。即做急不得,看着老闆強勁的肌肉一跳一跳的運動着,時間過得也挺快。京料理割烹,去Godan Miyazawa。舊式手法做出典雅新味道,還在懷念清爽的柚子皮麵條,我認為比起一成不變的傳統懷石進步。愛上關西式天婦羅,京星永遠爆滿,現在改去天宗,在祇園。最熱的溫度,薄至差不多看不見的粉漿,大家小心熱破嘴。日本皇叔的別館,吉田山莊,在小丘上,食物不算最好,但為了那庭園及俯瞰京都的景緻,亦應一試。Neuf Creperie法式薄餅,已經成為我們在京都的comfort food。
咖啡。小心,很hard core,沒有吃的東西,專注喝一杯。介紹兩間,Weekenders Coffee,在市內;Latte Art Junkies,在西面。請不要問有沒有糖……
晚飯。京都「神馬」,八十年居酒屋,在西陣。老婆婆是第二代,會說英語。我們去多了,她知道我們甚麼也敢吃,臭鹹魚海螺腸,所有古靈精怪都搬出來。一定會去「樽八」,也是居酒屋,一人一條喜知次。「三芳」牛肉精彩,之前不要吃午餐,否則撑死;Acá西班牙混日式,手藝高妙,可惜這兩間訂枱已不易。永遠推介La Part Dieu法式小店,7000円做出如此超水準,香港廚師應該面紅。
錢湯。根本是生活的必須品,尤其在冬天。最古老有趣,雕龍刻鳳的是「船岡溫泉」,在西區。市中心有「柳湯」、「錦湯」。不要害怕電波池,雖然震得厲害,不會死人。多帶一些零錢,試一試那些舊到不行的按摩椅、吹頭器,緊記忍笑。冷暖相交,今年櫻花應當燦爛,永觀堂人多,不如改在鴨川上賀茂相見?風吹花動,那面的櫻雨,額外繽紛。


童子尿蛋(李純恩)

童子尿蛋(李純恩)




春分那天,大陸各地網民都在說春天該吃些什麼,江南人說明前龍井,北京人說要吃春餅,不一而足。在浙江東陽,到了這個季節則流行吃童子尿蛋。
猶如用茶葉煮的雞蛋叫茶葉蛋,用童子尿煮的雞蛋就叫童子尿蛋。這在東陽算是傳統「名物」,一到春天,滿城尿味,大街小巷之中都是賣童子尿蛋的小攤。當地人相信在童子尿中有一種結晶體,叫「人中白」,可清火降毒,止血去瘀,所以到了萬物生發的春天,吃了用童子尿煮的雞蛋會強身健體,所以那尿蛋廣受歡迎,卻不知去哪裏弄那麼多的童子尿,有人打趣說,在這段時間裏,東陽市的幼稚園老師特別受到重視。
其實說到這「人中白」,也並非童子尿獨有。記得小時候在上海公園裏學功夫,我們的大師兄曾說過,有練武之人與人爭鬥被打得吐血,會爬進公共男廁,男廁中的小便池那面牆上,久經尿淋,結着一層層白色的結晶體,那東西叫「人中白」,身負重傷的那個武夫,勉力爬到池邊,用手摳下「人中白」,送進嘴裏吞下,效果猶如吃了雲南白藥裏那顆「保險丹」,療傷止血,一條命也保住了。
所以,東陽人那麼相信「人中白」,也不一定非要找童子尿才煮得雞蛋,成人尿裏也有此寶,且供應量大,源源不絕,多多都有,煮多少蛋都沒問題。我也相信,早已有人這樣做了,東陽城裏吃的尿蛋,用什麼尿煮的都有。
言歸正傳,那童子尿蛋到底是啥味道的呢?據中國著名食家沈宏非介紹:「其味,若比之於茶葉蛋,或如未投滷料者,或如忘加茶葉者。至於尿香之濃淡,則蛋蛋有異,想必是同一泡尿,有上中下三段之別也。」我還是吃茶葉蛋算了。 

2018年3月22日星期四

山水西洋菜要留種 菜農:討厭人話西洋菜好爛賤(蘋果日報)

山水西洋菜要留種 菜農:討厭人話西洋菜好爛賤(蘋果日報)

羅國宏是首個將西洋菜搬上大帽山的人,但努力研究「夏天西洋菜點先唔死」的,是16歲的羅海東。
「最旺盛的時候,嘩!你看到有田有樹,有人住的地方都種了西洋菜啊!當時上水、粉嶺很多人來買,一天可賣過百元西洋菜菜種出去,六十年代啊!」78歲的海東叔踎在田邊,又厚又黑的手執着剛摘下的西洋菜,在半空繞了大半個圓,眼神望到好遠以示滿山都是菜。在李定先生《川龍邨公所落成啟用紀念特刊》所寫,羅國宏是首個將西洋菜搬上大帽山的人,當年與他拍住,或主力研究「夏天西洋菜點先唔死」的,是16歲的羅海東。
川龍的西洋菜,源於五十年代;戰前的川龍,是個曬腐竹的小山城。戰時男丁們被徵去建荃錦公路,戰後山野被破壞得一片荒蕪。1958年,16歲的羅海東由東莞來港,投靠在川龍種田的伯父羅國宏一起種田。我們以為大帽山氣候清涼好山好水,種田贏在起跑線啦!才不,斜坡上只得沙與石,留不住山水,他們種了兩年禾,土地都不算肥沃。那時荃灣收農地變衛星城市,海東叔就去取人家的剩菜種搬上山種。冬天荃灣遍地都是西洋菜田,種了都賣不多賣不到好價,頭兩年,正式食穀種。要賺錢,就要趕在中秋前種出首批西洋菜,「西洋菜唔熱得,太陽一曬,啲菜就瞓低,淋完水半個鐘佢又精神番啲。」他用六抓耙、黃牛開闢山,用泥砌小圍欄,掘水坑同儲水池,把山水留着,「我一日三次,行山挑水來灌溉。若種白菜要挑六十擔水(一擔是擔挑上兩桶水),西洋菜就要挑八十擔,出街都要計住時間回來看啲菜夠唔夠水。」細心過湊仔。別人種白菜的夏日,他們捱餓挑水,保住西洋菜條命過夏。1961年公路開通,荃灣的菜田變成建築爛地,一季過後竟然連搵菜種都難。上水、粉嶺甚至文革過後的大陸都派人來川龍尋西洋菜種:「一日可以出百多元、廿多擔菜種呀!」在《川龍邨公所落成啟用紀念特刊》裏,提到羅國宏加入荃灣蔬菜合作社,又研究如何在山間種植,才有今日川龍的西洋菜田。那是川龍的風光年代,同時保住了本土西洋菜的種。
斜坡上的海東叔退休了,現在只在家後園圃種菜自給自足,川龍第一撮西洋菜落地的地方已成荒田,長了幾棵芭蕉。而位處山腰的羅國生,1963年一家人由梨木樹菜田,搬到大帽山種西洋菜。「以前種白菜仔兩毫子一斤,西洋菜就三毫子一斤。每種一造白菜都要重新耙泥,兩個月才賣得兩毫子一斤菜喎!西洋菜不同,爸媽寧願多擔水,都種西洋菜。」最好吃的西洋菜,在「突然凍過之後」。當氣溫低到四、五度左右,下過雨,清晨時菜葉上結了白茫茫一片的霜,漂亮,好味:「天氣突然變凍,植物會將養份鎖死,不過朝早去摘就凍到手痛呀!反正這麼凍沒人這麼早買菜,等太陽出來溶了一點霜,才摘囉!」
講起點至係正菜,日日練字,語調平和的國生叔突然肉緊:「除了山水,菜要好吃,要講究肥料!」海東叔的年代,靠肥料車送「大肥」(即糞便)來施肥,曾被有關部門投訴要取消,因為佢漏肥整出條「肥路」,搞到海東叔要諗法塞死條出肥喉才可繼續;到國生叔時,就用採魚翅剩下的鯊魚骨磨粉作肥,後來農業萎縮,被割翅的鯊魚被丟回海等死,他們就用雞毛、火灰混魚腸發酵作肥。一日由日擔三次水,走山路灌溉,到有自來山水水喉淋菜;大陸菜湧港,菜價越賣越賤,國生叔出城做導遊幫補家計,假日、退休,都回來看顧媽媽的西洋菜田。兩位都與西洋菜共生到大、到老。國生叔:「有些人來到,說西洋菜好爛賤!丟落水就會生!我就好討厭這些人,他又不知道種田的辛苦。是的,有水流菜就會生,但不好吃的!要讓菜好吃要下多少工夫與心血。我對這些人,一知半解又不重視別人勞動,好反感。」
朱耀光博士研究川龍歷史,查找文獻,整理了川龍的西洋菜史,認識了海東叔。川龍人眼中的西洋菜不只是食物,更是山上的經濟命脈。而朱博士則看到西洋菜隨城市發展,由旺角西洋菜街,一直移到葵涌、荃灣,上大帽山再到上水粉嶺:「今日上水粉嶺仍有西洋菜田,但若這些田都變成樓,西洋菜還可以走去哪呢?」西洋菜來自葡萄牙,據說所有植物只要在一個地方種了七代,就會變成當地的菜種:「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們為何要留種,因為農作物會把記憶擺到種子裏,令那種子更適合這裏的氣候,環境及泥土,長得更優質好吃。如果我們將來,所有西洋菜都是同樣的味道,就不會再有本土這回事,到底我們吃一條西洋菜,是在吃一些纖維下肚,還是在吃背後的味道呢。」

《邂逅!山川人》
展覽日期:3月11日至8月12日
Facebook:hi hill邂逅山川人

悅來農莊
電話:24908749/94889081

記者:陳慧敏
攝影:梁志永

(蘋果日報)畫村民百態地圖 畫家李香蘭與川龍村的邂逅

李香蘭的地圖,記錄了13組藝術品、有趣的村民故事,也是今日香港少有的、安穩的生活寫照
【文化籽:藝文沙龍】
介紹番從上星期起荃灣大帽山的「川龍村」,舉辦了《邂逅!山川人》活動,活動由藝術推廣辦事處主辦,聯同在地藝術策劃伙伴「創不同協作」(MaD),與13組藝術家,將不同創作融入山川生活。入村前先攞張由藝術家李香蘭畫的《大帽山川龍百態地圖》,她將遇到的藝術家與村民故事,街角的蛇貓狗蠑螈細路同一草一石都畫了進去,看着地圖飲茶行山識村民睇展覽,睇怕都係第一次。
「喂!檬伯!你認唔認到邊個係你呀!」三個月來,李香蘭一有時間就執着畫簿,走入村撩村民傾偈,愛動物的檬伯、開鏟泥車的「大鼻哥」、做傢俬的Leo、偷叉燒的果子狸、「苧麻公園」的花貓,統統畫在地圖上,村民一見她就張開地圖搵自己,李香蘭說:「對這裏的感想?好清新呀!水好清,種的蔬菜好清甜,空氣與環境,連人同人的關係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新。」

「香港難得沒被沾污的地方

她最喜歡這裏平安的感覺,「我自己都是住村(禾輋村)的,但只見貓貓狗狗,訪問這裏期間發現到原來有好多野生動物居住。如我在西洋菜田邂逅了蠑螈!這裏給我感覺好安穩、好平靜,生態系統很健全。」是啊,「hea攤唞」是動物們的生活態度,大概是沒有傷害牠們的人同事,讓牠們毫無防備。村子裏大都是客家原居民,外來人不多,房屋也沒變成新建築,走去士多、茶樓或落田,都是熟口熟面的村民,「本身這地方令人好有安全感,它沒有收地威脅,都叫安居樂業,很難在香港找到個沒被沾污的地方,所以我覺得好開心。」
曾樹泰(檬伯)是她在這裏的「老死」,年輕時做山林管理,經常拿着望遠鏡觀察有沒有山火,卻看到滿山野生動物,野豬為了保護豬BB,會邊叫邊繞圈跑嚇退敵人、黃麖因為後腿較長,上山容易落山難、如果發現乾草堆被壓平一片,很可能是蟒蛇睡過……寡言的他一講起動物就眉飛色舞。身穿卡其色衣服、戴着鴨嘴帽手執相機的是攝影師翟偉良,他60年代起就周圍拍攝香港山水,地鐵站或政府刊物中所看到的許多老香港照片都出自他手。退休後隱居川龍,80年代發現川龍有香港獨有的「苧麻珍蝶」,日日瞓醒就手執相機影昆蟲,他的相片會在村裏溪上的小橋展出。檬伯說:「人人說現在少了野生動物,是的,但實際上仍有不少,不過因為城市發展,牠們躲得離人群更遠了。我們若學會如何相處,不要趕,不要怕,其實沒問題。」

「山旮旯OK」 齊來唱首客家歌

我們常講保衞粵語,但香港未開埠前,新界已有許多客家人聚居,都是原居民。但客家話比粵語失落得更快。藝術家葉啟俊(俊俊)曾做客家話研究,去年參加川龍的秋祭大典,發現原來村民熱衷唱K,心諗點都會聽到幾首客家歌啩,「點知,真係冇。」原來對上一批會客家話的村民都已四十幾歲,平時除了「講秘密」博細路仔聽唔明外,就唔講了;客家山歌一人識一啲,但大家都不知對方會唱。於是,俊俊請村民親身示範客家歌,用英文、粵語拼音、廣東話加自創的音標譯成字幕,整了個「山旮旯OK」(HAKKAOKE)擺喺村公所,新知舊友齊齊唱。他本來想學《家有喜事》咁,搵村民幫手改寫HK(Hakka)Pop,搵咗《小李飛刀》、《山水有相逢》等歌曲,但客家話用語與廣東話相差太遠,繙譯失敗,俊俊說:「我想要首快歌,如鄭伊健的《極速》,但村長話我哋太文謅謅,如『聯群結黨』,客家話冇,只能改做『全部一隊』(讀時仲要有力先啱音),如果真要就需重新填詞。在此呼喚邊位客家高人出手相助,豐富山旮旯ok曲譜。」改詞需時,不如掉返轉將山歌配樂重新編曲,村長兒子Adi最鍾意hip hop版《阿婆賣鹹菜》,連唱三次非常沉迷,如果讀者中有Jazz、Blue甚至K-pop高手,來行山看展覽時,或可出手幫忙作吓曲。
《邂逅!山川人》
日期:即日至8月12日
地點:荃灣川龍村及前川龍貫文公立學校
facebook: hihill邂逅山川人

記者:陳慧敏
攝影:梁志永、蕭志南
編輯:彭錦明

靜下來!感受川龍這一天……


閒日逛川龍,特別安靜。茶客帶着籠鳥嘆茶,停車場邊;浪喵一家在車底舔身曬太陽;黃狗跑來,作狀戒備吁一口氣,又攤下睡回籠覺。黃大姐邊摘菜邊哼山歌。十三組藝術家十三組作品散落山川,信手拈來,已有一個故事在身邊。

《邂逅!山川人》
展覽日期:3月11日至8月12日
facebook:hi hill邂逅山川人

記者:陳慧敏
攝影:蕭志南

苧麻公園@田邊藝術研究社
客家村川龍,到處都是當年客家人帶來的苧麻、雞屎藤及艾草,作食物、作藥療或驅蟲都有效,但漸漸被人遺忘。山坡上的苧麻公園,本是廢棄多年的乾草堆,田邊藝術研究社將乾草紮成一個個枕頭磚,重栽苧麻、雞屎藤及艾草,四、五月供苧麻珍蝶繁殖。另一些枕頭磚則隨村民組合,變梳化、變桌椅,黃昏落日時,村民開始圍坐山坡嘆茶聊天看落日。

葉上的精靈橋上攝影展@翟偉良
居於川龍卅多年的攝影師翟偉良,六十年代開始影相,現在地鐵內見到的老香港照片,很多都出自他手。川龍植物多溪水足,他天天揹着相機守候有趣的昆蟲身影。四、五月等候川龍特有的苧麻珍蝶。
班房回憶錄@黃國才
童年生活已然過去,但回憶總銹蝕般印在腦海裏。舊村校前像沉入地面的班房桌椅,喚起你的回憶。
山水龍頭栓@鍾惠恩及吳家俊
川龍山水清甜,除因為山高,傳說還因它流經這裏特有的石菖蒲草。藝術家製作有石菖蒲草標記的水龍頭栓,供村民免費換在使用山水的喉頭上,標記山水流經的地方。
川龍土作的陶杯@陳思光
不同地方的土,有不同的砂粒組合比例。川龍的土釀疏水度佳,做陶杯正好,陶杯供給村中茶樓及咖啡店使用,期望繼續製作,讓陶杯處處見。
牆上的痕跡@楊秀卓和一眾村民
楊秀卓讓小朋友在村屋墏上貼滿彩色拼貼,又在村公所用大字,寫滿對川龍的印像及生活回憶。

2018年3月21日星期三

大媽不識皇帝(陶傑)

大媽不識皇帝(陶傑)




台灣李敖晚年一度欲以「優才計劃」移民來香港,並由導演吳思遠引薦。豈知時由梁振英為特首,林鄭做政務司司長之香港特區政府入境處,接到李大師的申請表,質疑其「英文程度」或未「達標」,並追問為何在台灣有刑事案底,兩度入獄,要求大師書面解釋。
李敖生平用一枝筆羞辱人物無數,由孫中山蔣介石,到同輩的余光中、李翰祥、三毛、龍應台;還有被他娶過門三月即逃跑離婚的女明星胡因夢。據說只有大師羞辱人,無人可以反辱之。豈料上天作弄大師,偏偏讓特區政府入境處幾個有眼不讀李敖書的官員羞辱了一通,大師這一趟不敢回罵,收回申請,冚牌了賬。
一九五九年,末代皇帝溥儀變成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一名「普通公民」,在北京接受街道大媽登記戶籍。
街坊大媽是典型的勞動人民,有眼不識眼前來排隊登記的戴眼鏡的枯瘦矮個中年人,就是宣統皇帝,喝令其填寫學歷。
溥儀想想,在紫禁城內,只受過幾位帝師陳寶琛、梁鼎芬、英國人莊士敦的教育,沒有進過正規學校。因為大陸早已「無產階級專政」,溥儀又做過所謂的戰犯,戰戰兢兢,只有含糊填上「私塾」二字。
大媽不懂得私塾是什麼,左問右問。溥儀以優雅的貴族腔國語,解釋了半天,皆「雞同鴨講」。最後大媽在溥儀教育程度一欄,填上「初中」。
皇帝落難,遇到「勞動人民當家作主」,即是這般光景。李敖企圖以「優才」移民來香港,豈知令大師跨不過去的一道門檻,「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栽在一兩個由前英帝國殖民主義培養的,今日口口聲聲要香港下一代「認識中國文化」「培養中國人身份」的特府小官僚,亦即「全世界最優良公務員隊伍」,只能佩服英國人撤出殖民地之時,埋下「地雷」高瞻遠矚之周到精細,簡直偉大如史詩。
不過,以溥儀之接受社會主義祖國思想改造、最終成為一位「共和國普通公民」,接受一名半文盲村媽調配編製戶口,此正是中國革命之輝煌成果,長期又受到中國人民讚頌,西方左翼如電影「末代皇帝」的貝托魯奇,俱認為是社會進步的表徵。
以此邏輯推論,特府入境處官員對李敖大師Don't give a damn,以「刑滿釋放犯」處理,此亦中國人民之制度進步。李敖被拒之後,出奇地沒有在門外戟指大罵梁振英特府政權野蠻無禮,只嘆口氣認命,足證李敖大師對中國政治歷史文化本質認識之深,亦堪可敬。



2018年3月19日星期一

神恩點解「錫」你?清太史流亡「賜」福香港(蘋果日報)

神恩點解「錫」你?清太史流亡「賜」福香港(蘋果日報)

「程尋香港」講古佬溫佐治,遊勻港九新界帶你認識清朝太史陳伯陶流亡香港留下的字迹。
香港常被人誤解為文化沙漠,但其實當中的文化寶藏每天都與我們擦身而過,問題是我們有否停步細看?「程尋香港」的溫佐治會帶大家走訪港九新界,尋找前人留下的墨寶,由一字、一墨去探索香港歷史。
香港人未必聽過陳伯陶這個名字,但卻可能見過他的墨寶。陳伯陶太史是廣東東莞人,為清朝遺老,當年辛亥革命成功後,不想效忠孫中山的民國政府,選擇在滿清覆亡後,拿着家當行李,傷感地飄洋來港。當時,他住在九龍城,但依然常鬱鬱寡歡,懷念在皇上身邊的日子,於是來到宋皇臺,與一眾清朝遺老吟詩酬唱感懷故國。

而其實陳伯陶太史與香港的淵源始於更早的時期,他在光緒十八年(1892年)科舉中探花及第後,曾替上環文武廟的一幅牌匾,題過「神恩永錫」四字。很多人都會誤以為這牌匾最後一字讀錫紙的「錫」,但其實寫中國書法時,很多時都會用古字,此「錫」字其實就是「賜」字,意思是神明的恩德永遠賜予這個地方。

陳伯陶在八國聯軍攻陷天津後,很快就赴西安追隨逃亡的慈禧太后和光緒,後來光緒帝回京,他入值南書房,成為皇帝的近身文學侍從。

來到香港後,他藉研究宋末君臣避難與香港的歷史,抒發自己對清朝覆亡的感慨。期間他考證九龍城侯王廟所供奉的侯王,正是宋末國舅楊亮節,現在侯王廟外仍有石碑,記載太史的研究。

太史的「筆迹」其實遍佈香港,除了上環以外,舊贊育醫院門口的石額及青山寺對聯也是太史手筆,他特意不書寫民國的年號,以中國農曆紀年方法紀年,以表心繫清室。

青山寺的對聯「遵海而來,杯渡情依中國土;高山仰止,韓公名重異邦人」,則抽繪出青山寺美景,多年來吸引來不少中西有識之士慕名而來。

「程尋香港」Profile
旨在推廣本港文化保育工作,從多個途徑鼓勵大家留意每天都接觸到,但忽略了的事物。由2018年開始,我們增加每月公開導賞團至兩場,身體力行,帶領大家在各區遊走,引導大家建立個人對歷史文化及保育發展的看法,共同建立一個人文香港。

採訪:溫佐治@程尋香港
攝影:蕭志南



2018年3月14日星期三

樓價難跌兩大元凶(謝比特)

樓價難跌兩大元凶(謝比特)


其實想寫呢篇文章好耐了,身為銀行前線員工,做按揭業務十幾年,對當今樓價高企,一向都有少少頭緒。加上十幾年的老拍檔仲量聯行今日都出黎講兩句,本人實在都忍唔住頸,有感而發,希望發表以下一些愚見。除了長期低息呢個不爭的事實外,我想就政府兩大政策去解釋為什麼樓價長期居高不下。
第一,當然是政府過往推出的辣招的影響。首先大家千祈唔好以為,辣招的目的係壓低樓價。其推行的目的,只是保護銀行體系,不讓銀行的按揭成數太高,以免當樓價下跌時,負資產的數目大增而令銀行呆壞賬急升,危害到整個非常依賴金融業的香港經濟。
銀行業乃百業之母,一定唔可以出事。而各種的辣招,我大膽去講,反而有少少幫手推高了現時的樓價。以下我會就其中幾條條例去加以說明。
「額外印花稅,SSD」,這條條例令物業買家最少持有物業3年,冇錯,這樣做令投資者投資物業的成本增加,理論上減少了炒家的樓目,變相減少了需求。但同時也減少了物業的供應量,我這裡所講的是物業的流動供應。
試想想,如我有一間,甚至乎多間物業,我就算持有過了3年,我都唔捨得將物業賣出去。因為假如我賣了出去,我新買回來的物業又要再持有3 年我先可以賣出去。所以我寧願一直持有,當樓價下調時或我真的需要現金時,便隨時可以將物業賣出,這樣才可以降低了持有物業的時間風險。
而這個原因,可謂冰封了整個物業二手市場。冇人會願意輕易賣出手頭上的物業,賣家叫價自然相對進取,而當少數的買家願意以高價去接貨時,這些零星的成交價格經報導後自然變了其他賣家的指標。就好似嗰啲冇乜成交的股票,有一兩個人去買,一下子便買高了幾個價位,做成了爆升的假象。
「雙重印花稅,DSD」,這稅其實喺度影響緊一手樓的樓價。依家發展商賣樓,為了要照顧已持有物業的買家,好多時都會以現金回贈或折扣的方式代買家支付。試問發展商邊會咁好死,同你呢幾十年嚟,冇見過冇發水冇奇則嘅樓一樣,發展商只會一切一切都同你計到盡。
羊毛永遠出自羊身上,所有代付的稅最後都反映喺開高了的定價身上。記住,所有現金回贈或折扣,都係左袋嚟,右袋去。最後買家都係要俾返政府。
而附近的二手樓業主唔係傻的,佢見你表面上(買賣合約上)買緊萬五蚊呎,但計埋稅實際買緊萬八九蚊呎,佢哋叫價都識得開返近萬六七蚊呎。就係咁,隔條馬路嘅一手樓樓價,帶動二手樓樓價,我叫尼個現象做「#一路一帶」。
「買家印花稅,BSD」,呢個稅係針對大陸人的稅。同樣地,發展商一樣有提供名式各樣的補貼畀買家,結果就同以上情況一樣,造就了高的定價。
你哋可能會問,原來計埋稅,新樓並唔係發展商所標榜的咁平,做乜仲有咁多人爭住買?原因係關乎政府所定,要求銀行可做的按揭成數有限而影響。
一般人未必知道,現時1000萬樓下嘅樓,只可做6成;1000萬樓上只可做5成。而所謂按揭證券公司的9成按揭,只限於400萬樓下嘅樓,而8成按揭則限於600萬樓下物業。而另外一間宏X的按揭公司,就厚此薄彼,一手樓600萬樓上都可做到7,8成,但二手樓就要跟隨按揭證券公司,8成按揭只限6百萬樓以下。想買大價二手樓,請先準備好4,5球現金先好諗。
原來種種政策條例都幫緊一手樓,因為一手樓有最強王牌「發展商二按」。現時只要你肯簽名,放低一兩成首期,發展商撈埋銀行嗰份!不問背景,餘下的佢搞掂,真係有情有義過「安X兄弟」。再加上頭一年兩年借錢息率仲平過銀行嘅存款利息,冇錯,我冇寫錯你冇睇錯,係平過你平時做定期嘅存款利息,而唔係一般銀行借俾你供樓嘅按揭利息。總之,完全幫你徹底消除「借定唔借,還到先好借」嘅擔憂。
試問,針對按揭成數的辣招,有真正阻礙到唔夠首付,sorry sorry,應該係首期嘅人去買樓嗎?政府有膽量打擊發展商二按嗎?明眼人睇到嘅係有人暗中幫地產商去貨先真。
第二,我想講嘅係人口政策。呢度有兩方面,一係每天150個的單程證配額,二係不斷批出的學生簽證和工作簽證。150 乘以365等於54750。我們香港,一年有5萬幾個新移民,假設平均4個人一個單位,每年就要萬幾個單位去應付這班人。
好多人話,當中好多係窮人,都買唔起樓,關乜事呢?錯了,住屋需求就係住屋需求,哪怕佢哋住緊嘅係劏房,公屋。佢地就係佔了一個單位,原本你俾4000蚊租到嘅劏房,依家要7000蚊;應該申請到嘅公屋,要等多7年。
你把心一橫,索性叫你老豆攞埋啲棺材本,或者加按你老媽子層樓,再搵曬啲細佬妹幫你過壓力測試,走去上車成為有樓一族。咁原來公屋劏房嘅需求,就變左做私樓嘅需求。
另外,再教你一個簡單嘅加數,4 加3等於7。你同我都懂的,駛乜你教。我其實想講嘅係,4 年大學加3 年工作,7年後成為香港永久性居民呢條數。𠵱家好多機構,尤其係有中資背景的,都好喜歡請呢班已在港讀了4年書的畢業生。
我親身體驗到𠵱家銀行請trainee,有三分一都係呢班人。記住,咁樣有人好快就可投票了。講返正題,雖然表面上取消了投資移民,但不斷增加的海外生及留港發展的畢業生,都對住屋有龐大的需求。
而且,好多時人工同我地差唔多嘅佢哋,又會租得買得起嗰啲我地唔食唔著10年都買唔起嘅樓。
始終買樓係真金白銀,物業價格冇得做假,有咁高嘅成交價,當然係代表有班人俾得起先會出現到。邊班人?當然唔係你同我啦!
謝比特

2018年3月12日星期一

如何爬上中國人渣榜?(馮睎乾)

如何爬上中國人渣榜?(馮睎乾)


成龍大哥的一生,也許可用一句話概括:年輕時不要命,人老了不要臉。
無論你喜不喜歡成龍,他的輝煌成就是不容抹殺的,比如2012年微博網民盤點中國人渣,大哥榜上有名,已是一項震驚香港七百萬人的成就。重要的話要講清楚:不是我說成龍是人渣,也不是「逢中必反」的黃屍罵他人渣,封他為人渣的是大陸網民,即如假包換的中國人。這是非同小可的認許。
所謂「厲害了,我的國」,天朝地大物博,卧鼠藏蟲,精英薈萃,人渣濟濟,無數內地同胞,從小便服膺叢林法則,不斷「優化」道德觀,務求適者生存。人性經歷千錘百煉,中國才成為盛產地溝油、毒奶粉、黑心蛋、注水肉的第一強國,厲不厲害?我鑽研過人渣榜,上榜要求大致有三:一,是成功人士;二,行為與社會相悖或違反人倫;三,具備奇葩氣質。例子:2016年度上榜人渣,是有「電擊狂魔」之稱的楊永信,他「治療」上網成癮青年的方法,是直接電擊,電到你怕,電到你跪地求饒。
要榮登中國人渣榜,意味着跟十三億戰狼拼渣,想脫渣而出,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然而香港代表成龍,唔是猛龍唔過江,首屆中國人渣榜一出,即以大熱姿態跟薄熙來、余秋雨等齊齊上榜,實力無可置疑。兩年後,成龍地位才真正受到挑戰。翻查2014年中國人渣榜,大導演王晶力爭上游,將大哥擠出榜外,勇奪港區代表排行第一位。所謂「有競爭才有進步」,看來大哥急了,近兩年又急起直追,終於把王大導壓下去。
都說香港廢青多,難以跟國內人才競爭,此話不假。環顧新一代,試問誰能代替成龍、王晶出戰呢?較具潛力的(如低智導演)都是上一代精英,屈健筆又過分本土,不開微信公號,港區代表後繼無人,可惜。但話說回來,去年已不見人渣榜了,究竟是人渣都改過遷善,抑或不能盡錄,請各位自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