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小朋友八十年代出生，沒有經過「文革」，對「文革」也沒有留心過。最近來香港旅遊，聊天的時候說：「現在人們都說今天中國越來越有『文革』氣氛，其實『文革』是怎麼樣的呢？」
我跟她說，「文革」是什麼樣，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或者，我告訴你一些「文革」時人們天天說的話，還有天天做的事，你自己從中了解好了。
在「文革」的時候，毛澤東像神一樣，一點冒犯不得。他說的話，被形容為「一句頂一萬句」，所以老百姓見了面之後，都有句口頭禪：「毛主席教導我們說。」要討論事情，先說「毛主席教導我們說」，要吵架辯論，也必先說「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毛澤東說的話就是「最高指示」，許多都被中國人背誦得滾瓜爛熟，但他還不斷有「最新指示」發表，一有最新指示發表，在中國就被視為大喜事，老百姓深更半夜都會被叫起來，敲鑼打鼓上街去慶祝遊行。然後就會有領導幹部到處宣講，導讀「偉大領袖的最高指示」，組織老百姓「學習」。老百姓說起毛澤東，不能直呼其名，要尊稱毛主席，每天早上由先進份子帶頭，在毛澤東像前「早請示」，一定要高唱「東方紅」，高呼祝他老人家「萬壽無疆」。到了黃昏，又一起走到毛澤東像前，叫作「晚匯報」，又要唱歌，這次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又高呼「萬壽無疆」，方可散水回家吃飯。那時候還有一隻舞蹈，叫「忠字舞」，向偉大領袖表忠心的，人人都要跳，跳上癮之後，幾十年戒不掉，如今在中國霸佔廣場跳大媽舞的大媽，多數由此出身。
我跟小朋友說，這就是「文革」的日常生活，如果你在生活中看到了類似的苗頭，那麼歷史也快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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