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果與霸王花 - 坪原猴

火龍果與霸王花 - 坪原猴

還記得我讀小學時仍然有「自然」這一門課，會簡單介紹一下香港的蔬菜、魚類、雀鳥和水果等等。水果多是一些華南特產，如春天的枇杷、夏天的荔枝龍眼，也有進口的如橙、蘋果之類，但有一些現在普通不過的水果，從前是看不到的，例如蓮霧與火龍果。為甚麼呢？原因是這些水果都是於八十年代才在台灣成功培育，把味淡質低的原生種改良後再推出市場，經歷多年才打入一般百姓家。

火龍果原產自中南美洲的熱帶荒漠地區，如墨西哥、哥倫比亞及委內瑞拉等地，那裏也是仙人掌植物的發源地，而火龍果就是仙人掌科中量天尺屬的植物。仙人掌大家都應該有點認識了，而量天尺屬是下面的一個子分類。這名字改得很好，因為這一屬的植物除了有仙人掌耐旱耐瘠、厚肉針葉的特色之外，更是一種「附生」的植物，能依附岩壁或樹木，長出氣根吸收水氣，一直向高空發展，恍如量度天高一般。

剛採下的火龍果。

台灣的紅龍果園。

同為量天尺　差異在栽培

我嘗試查看本草綱目和一些古籍，並未找到火龍果或量天尺的記載，只能在台灣農委會的網站上找到一些資料，說是十七世紀的台灣已有此種紀錄，為之「蘩花種」，用於觀賞。那時的火龍果都不大結果，原因是頗為複雜的，首先是當時引進的品種自花授粉的親和力很低，要靠異株的花粉授精才能成果，但是她本身又是一種夜間開花的植物，在原產地南美是依賴特別的蝙蝠或夜蛾作媒介傳粉，來到亞洲便不能授粉成果了。而且仙人掌一類植物多以扦插方式繁殖，久而久之大家便以為是一種不結果的植物了，而這些不結果的量天尺在廣東有一個霸氣的名字，就是「霸王花」了。

很多時農友們都會爭論「霸王花」是不是「火龍果」，如果大家查核一下，其實兩者都是「 Hylocereus undatus 」（白肉種火龍果），只是栽培種類上的差異，現在的火龍果是一種自花粉仍能授精結果的品種。台灣自八十年代由越南和南美引進了能結果的品種之後，便從品種雜交培育及商業生產技術兩方面着手改良，希望成為一種高價值的商品化水果，而香港初接觸火龍果大概就是九十年代了，那時只有剛剛商品化成功的白肉種，而紅肉種的「紅龍果」育成又要晚上幾年。

香港買的紅龍果比白肉種要小一點，但卻貴上不少（近年的黃肉種就更貴），因為味道甜美得多，台灣很多果園都已轉種更具價值的紅肉火龍果。幾年前有幸跟朋友到過台中山上的紅龍果園參觀，老闆在山上分別佔有幾片田地栽種紅龍果，工人要駕車到果園工作，規模當然跟香港的農場大有分別。在山上種火龍果有一好處，就是排水較好，沒有那麼易淹死不耐濕的仙人掌家族植物，另一方面日夜溫差也較大，長出的果實也更甜美。

果肉美香甜　花湯雅清滑

台灣朋友總是這麼熱情，當天園主讓我們自採較小的紅龍果吃，而且分毫不收吃到飽，算是招呼香港的朋友。所謂小的紅龍果其實已比香港買到的更大更美，那些拿到市場的紅龍果比香港的白肉種還大，全用禮盒包裝送到台北銷售。我們在果園轉了一圈，看見結上的紅龍果大小頗為不一，原來是這些品種雖能自花授精，但只有人工額外為她們以異花授粉，才能結出較大的果實。小個子的紅龍果就是因為晚上下雨，工人無法為她們授粉而長不大，長不大的紅龍果價值便差很遠了。

火龍果雖美味，但我更愛的是「霸王花」。霸王花豬骨湯清甜味滑，湯色黃澄澄也甚是清雅，我最喜歡嚼上湯中的霸王花，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記得父母親以前用磚塊依路旁的斜坡，建有一所小小的工具房子，並把一株霸王花扦插其旁，任其攀附生長覆蓋，仲夏的晚上便會盛開一房子的霸王花。如果碰巧那天我們兄弟回老家吃飯，經過小房子時，母親總會在月下剪下新鮮的霸王花讓我們帶回家。當時我總覺採下來有點可惜，想讓她們一起開一個美麗的晚上。但母親便會說花開花落有時，今晚我們碰巧採下吃過了，在另一個沒有人經過的晚上，她們還是會好好再次開放的。

撰文：坪原猴
新界邊鄉成長的野猴子，拾起父母的鋤頭想保着最愛的農村風光人情，希望每個孩子都能有赤腳走阡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