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9日星期二

一鼓戀殖歪風(陶傑)

一鼓戀殖歪風(陶傑)

一場颱風,各方總結經驗,前天文台長林超英先生大讚「港英」時代基建做得好,填海懂得填高一兩吋,地庫也須有蓄水池。
英國人擴展版圖,一直到印度,本來都不知道颱風是什麼。後來佔領了新加坡馬來香港,才到了南中國海,見識到什麼是颱風。
一百年來一直有颱風,都沒有事,直到五十年代大量難民由大陸湧入,人口猛增,在沿海和山坡蓋了大量的寮屋和木屋,「港英」才顧不過來。一九六二年「溫黛」浩劫,才第一次發現人口增長與本來百年的基建不相稱。那一年死了一百多人,確實是「人禍」。如果大陸沒有大躍進之類的苛政,五十年代因何那麼多難民住木屋?
英國人管理殖民地,師承羅馬。羅馬人在公元前二百年已經建設了排水系統,最初在地面挖渠,繼而深入地下。地下引水道不斷改良,羅馬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懂得用混凝土來造喉管的文明,直到東羅馬在君士坦丁堡,今日仍存一個地下排水道城,成為旅遊點,不止科學,還是藝術。
管理一個城市,英國人重「裏」而輕「表」。外面很簡樸,裏面很精緻。唐寧街十號只是一座小房子,曾經是領導地球四分一土地的大腦中樞。這就是落花生的精神,實而不華,不追求十幾家豪華賭場酒店照耀半邊天的GDP。畢竟層次和見識不一樣。
中國的地方「領導」,着重地面建幾多房地產商場,也很難怪。中國領導人巡視各地,幾時見過進地下看看下水道,看看排污系統?很臭的對不對?皇帝即使想看看,周圍的臣侍都叫不可,催促上車。
林超英大讚「港英」,甘冒「戀殖」的民族罪行,非常的大膽。因為在一個非常激進躁動的時世,誇讚香港基建如何良好,尤其「港英」怎樣高明,如同向鄰埠「傷口撒鹽」,會令許多人哇哇叫。雖然十個颱風的危害,不如一鼓戀殖歪風,我希望林超英先生不會遭到太多中國人的臭罵,因為我認為林先生是有愛國基因的──林爸爸有子,當年取名「超英」,而不是「振英」,就是一心想我們超過英國,雖然一場風暴,證明不但「超英」無望,連「平英」也無。不過不要緊啦,要給予時間,再過十年八載一定超英的。






2017年8月27日星期日

餐廳廚師怎「加料」?(馮睎乾)

餐廳廚師怎「加料」?(馮睎乾) 

《食神》截圖

大勝哥前晚請客,酒過三巡,開始放言高論:「老子話:治大國若烹小鮮。政府就係廚房,所以即使真係有政治檢控,你估又搵到證據咩?」聽了這句話,一幕幕往事瞬間湧上心頭。
大勝哥是退休廚師,年輕時在美國念大學,不記得是電腦還是工程,總之半途而廢,忽然當上會計,最後成為廚師。他當初在加拿大工作,十多年前回流返港,在多間酒店和高級餐廳任職廚師。才不過幾年前,大勝哥、我和另一位朋友,曾在鰂魚涌經營一間小餐廳,有段時間人手嚴重不足,我甚至要動用自己稀薄的人脈,千辛萬苦找來兩個兼職:一個是廿年沒工作,隱居天水圍的楊先生,另一個是當時在劇場做打雜,現在快要成為導演的雷蒙。香港飲食界也許從未出現這樣斯文的廚房,如此古怪的落場:兵荒馬亂的午市後,我們四人身在廚房,心遊河漢,手在洗碗抹碟,口則談天說地,由宗教辯到政治,從詩詞扯到數理,本來只有手起刀落的香港廚房,霎時間變了唇槍舌劍的巴黎cafe,很夢幻吧?
我問:「有冇政治檢控,同政府係咪廚房,有咩關係?」
大勝哥陰陰嘴笑:「咁都唔明!有幾多出街食飯嘅人,會睇到廚房點運作?我加料畀你,你有咩可能搵到證據?所以有條大狀講得啱,政治動機係五十五十,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就梗係信啦!冇證據就當冇?呢啲唔係五十五十,係十吓十吓。」
我笑:「係喎,以前唔記得問你:你做咗咁耐廚房,有冇見過傳說中嘅加料?我出街食飯,除非真係煮唔熟,否則有時啲嘢上枱唔熱,又或者味道唔妥,都唔敢勞煩廚房再煮,真心怕會加料!我座右銘係:只有同自己仇深似海嘅人,先會得罪廚房,所以投訴一定要在晚餐後。老老實實,加料係咪真有其事?」
大勝哥把杯中酒先乾了,才慢慢給我解惑:「老老實實,梗係真啦,但一般嚟講,個客同我三唔識七,我係唔會嘥口水加料嘅。你要加熱,咪叮熱囉,就算真係要經我手兜兩兜,頂多加句粗口,未至於加料,又唔係深仇大恨,你估黃蓉煮飯畀歐陽鋒食咩!」
他接着大發怪論:廚房和法庭也很似,最普遍的問題,不是廚房故意加料,或法院政治檢控,而是藏污納垢的陰暗位實在太多,要求絕對乾淨是超現實的。如何藏污納垢呢?大勝哥於是滔滔不絕給我解釋。
首先是清洗食材:在家洗一盆菜,跟餐廳洗一籮菜,不管廚師如何小心翼翼,也不可能有相同潔淨程度。菜有泥,只會多搖兩下,但求眼不見為淨。在最繁忙的日子,切割機器沒可能每次清理,只能用布隨便抹抹。其次是加熱過程:儘管刻意加料的情況不多,但廚師不小心奉送汗水,則幾乎無日無之,尤其是炒菜位或烘爐位,廚師汗如雨下,一到繁忙時段,連喝水抹汗的時間也沒有,所以口水從來不值得擔心,食客真正品嚐到的,多數只會是汗水。當然還有廚師個人衛生問題,這涉及他們的品性,不是刻意加料。大勝哥親眼見過,高級酒店有大叔用手抹鼻水,然後大力向垃圾桶一甩,就若無其事繼續弄食物,也見有人剛丟垃圾,十指滴着來歷不明的汁液,便一手抓烘好的沙律麵包粒(不會再煮的)。此外還有些飛來橫禍:等待汁水收乾期間,偶然有些烏蠅蟑螂自尋短見,遇上了也只能怪自己時運低。
至於名副其實的「加料」,實情如何?你以為用口水那麼低端,錯了,真正拿來款待尊貴「西客」的,是「萬年油」和「萬年醬」。萬年油,即煎爐油坑內長年累月積存的油污;萬年醬,大勝哥在某間標榜fine dining的「高級」餐廳見過,是把客人吃剩的鵝肝醬混入新的,又若無其事拿出來款客,更有人回收湯底骨頭,環保地重煮湯汁。末了他告訴我一個行內半公開的小秘密:某笑匠貪小便宜,早已聲名狼藉,他和妻子外出吃飯,處處自視貴賓,菜一上枱,總是第一句讚「算幾好味」,第二句嫌「細碟咗少少囉」,廚房大佬可不是開善堂的,有人忍無可忍,就順手送他一客萬年醬,他見免費,自然歡天喜地,還以為佔了天大便宜。
所謂愛上公司,正一白痴,得罪廚師,則更加低B。大勝哥總結:「外出食飯同行走江湖一樣,最緊要八個字:多行好事,莫問前程。」受教了。



提早說蟹(李純恩)

提早說蟹(李純恩)


好像糭子剛吃完沒多久,就看見月餅廣告了,日子總是把人往前趕,生怕時間過得太慢。
前兩天,竟然已經有記者來問我大閘蟹的事情,問我今年將會如何吃大閘蟹?陽澄湖的蟹跟太湖蟹有什麼分別?香港市面上說的「江蘇蟹」到底是江蘇哪裏的蟹?諸如此類,最後還問我怕不怕二噁英。
這種訪問每年都有,但總得臨近蟹季才做。蟹季是什麼時候呢?吃蟹講究「九雌十雄」,也就是說起碼要到農曆九月。今年農曆是閏六月,所以如今才剛剛進了七月,往年這個月份剛剛出產湖蟹「六月黃」。「六月黃」是沒完成生長的大閘蟹,蟹雖不夠大隻,但也已經肉滿膏豐,蟹農不想再費工夫養下去,便提前捕撈,推出市面,上不得吃蟹大場面,但炒個年糕,或者做「麵拖蟹」來吃,也是不錯的。但是,離真正大閘蟹上市還早着呢,竟然已經有報紙做大閘蟹專題了,真是生活逼人,歲月更催人。看來以後過日子,季節要重新定過,可以用糭子季、月餅季、年糕季來分,中間還可以因應不同的商品銷售來分些小季,大閘蟹季必不可少。
最近正在構思畫一系列跟食物有關的畫,這天外面十號風球,不思外出,在家最好畫畫,但畫什麼好呢?結果記者就打電話來問大閘蟹了,結果就提早畫蟹解饞了。

大家姐龍躉炒河(唯靈)

大家姐龍躉炒河(唯靈)



老朋友「尋幽搜秘覓食客」又有好介紹,筲箕灣一家不尋常小餐館「金城餐廳」,和幾個別有風味菜式:「大家姐龍躉炒河」、「柚子焗肉排」、「嚤囉雞飯」及「雪花金磚西多士」等。
筲箕灣東大街食肆林立,大多數是本土風味。「金城餐廳」開業二十五年匯聚了不少熟客,中西合璧,兼容並蓄的出品口碑不錯。
「大家姐龍躉炒河粉」但觀其名已覺氣勢不凡。「大家姐」是老闆娘之姐,漁民出身,當年過百斤的「海上霸王」也輕易迎刃而解,何況而今體態輕盈的「沙巴仔」。
這碟取價只是九十六元的「龍躉炒河粉」,魚塊爽滑,芡汁豐足,幼條河粉鑊氣十足,水準之高凌駕不少名店之作。
「柚子焗肉排」每客六十二元,兩件手掌般大的豐厚豬扒醃製適度,烹調得當外焦裏嫩,加上柚子醬芳香魅力,十分可口。
每客六十元的「嚤囉雞飯」堪稱「抵食夾大件」而無愧,炒飯底之外還有一大塊去骨雞腿扒,配上香辣汁倍加醒胃。
在區區記憶中,幾十年前中環名店「新世界餐室」,用料可沒有那麼慷慨,只是有些葡萄乾、炸乾葱、松仁香辣炒飯中加些雞粒而已。
「雪花金磚西多士」是有兩吋厚雪白糖霜與金黃蛋漿交輝,賣相漂亮,一新口味,每客才是二十九元。不過以個人口味,仍然寧取傳統的牛油糖漿炸西多士。


2017年8月26日星期六

幫女優捽乳 為夜總會宣傳 奇女子見盡港色情業演變 (蘋果日報)

幫女優捽乳 為夜總會宣傳 奇女子見盡港色情業演變 (蘋果日報)




九十後、○○後或許看慣日本AV,卻未必知道九十年代初香港盛產鹹片。那年頭經濟蓬勃,男人有錢就身痕,社會有錢就open,色情事業大行其道,除了埋身肉搏,老式電影院也播放鹹片,包括本土派製作。 

一旦身體解放,思想也一樣,創意澎湃,想得出鹹片名《借叔一簫》、《G觸者頻亦樂》、《芥蘭強狂插菠菜蓮》、《大濫交嘢公園》。膽子也跟隨身體解放,梁文道說法國大革命期間人民讀的是色情小說,所以當時行為特別大膽。 

王火火是香江奇女子,當年在AV片場做幕後人員,男優找她抹汗,女優靠她捽硬乳頭。之後她轉投廣告業,宣傳豪華日式夜總會,見證香港紙醉金迷的一頁。每當變硬時(鹹片名),便知人生揭開新一頁,其後到法國讀書,成為藝術家。 

大國崛起,從此不一樣,兩年前封殺《武則天》女角的事業線,確保政權的事業線平平安安,香港也收緊下體取悅老爺,失去創意,丟了膽子。昔年百花齊放,左中右勢力並列共存,今日變成單聲道,當游蕙禎一句扑嘢無地方你也接受不到,抗爭不會有希望。 

十年代初是卡拉OK輝煌年代,當時王火火在某大製作公司上班,寶麗金等唱片公司都是客戶,張學友《吻別》、《相思風雨中》的MTV她有份炮製。名為助理美術總監,實為跑腿,拍攝黎明《相逢在雨中》的木屋就是她找師傅搭建。 

她也跟劉小慧、湯寶如、黎瑞恩合作過,以及大家未必知道出過唱片的劉嘉玲、溫碧霞。王火火憶述,某導演拍攝教育電視出身,處理MTV不熟手,被溫碧霞訓斥:「除絲襪不是這樣拍的!」 

同一家公司,同一批人手,日間拍完《相思風雨中》,晚上拍《簫塞豐乳中》,她說:「日間拍攝MTV,立即夜晚就拍鹹戲, 兩、三晚拍完一套鹹戲,一個多小時菲林上油麻地戲院。」當時她的日與夜,就是香港的日與夜,光暗晦明並存。 

那時候不少明星演出色情電影,王火火有份製作的卻是山寨貨,女優都來自北方寒苦之地,「據我所知很多持雙程證,本身來香港做妓女,有大佬帶來,有背景的。」無證工作,故此必須夜間閉門拍攝。 

她負責選女角,要求對方脫光驗明正身,確保不是帶病上陣。 
「有些其實幾三尖八角,有些其實幾有病,身體有疤,見到她牙都爛了,或者看見她有吸毒的瘡,身體有損傷,唔得。」即使借位拍攝,嚴禁真做,「入唔入都好,有身體接觸,不想她傳染疾病給其他人。」 
由於女優來自北方,必須測試談吐,「起碼她們要能操廣東話,雖然鹹戲的對白不多, 起碼能夠呀呀呀, 以及看她們在鏡頭面前說話是不是自然。」譬如問:「平時喜歡做什麼?」對方答得天真:「我平時咪鍾意助愛(做愛)囉!」 

除了茶水阿姐,王火火是片場唯一女性,拍攝期間貼身照顧女優,帶她們去洗澡。 
「我的主要工作除了替她找底褲、衣服用來被人撕爛之外,還要噴凍水令她的乳頭變硬,又要撩撩撩,撩到她的乳頭變硬, 透過絲質衣服飛釘。」 
男優 

土炮AV男優比女優更難求,多數拍膊頭捱義氣上陣,都是其貌不揚的中佬,王火火說:「他們解釋,拍給男人看的鹹戲一定要找這些,才能夠令人代入,一定是一個中年大叔,大肚腩,又有幾條女俾佢玩。」 

試過拍攝期間一名男優的反應堆起了變化,突然偃旗息鼓勒馬休戰,說:「對唔住,入咗。」都說女優有大佬相伴, 那名男優被人抓到後巷打了一頓,難怪沒人肯拍,王火火自言其實在拍笑片,「有時中年大叔砌完三百六十回合之後叫我替他們抹汗,我又唔肯抹,藉口說我不是做化妝的。」 

每套AV成本兩至三萬元,純利卻高達二十多萬,劇情大同小異,由三場肉搏戲組成。 
「總之鹹戲無論做什麼都被人砌,有一場沖沖吓涼,衝入嚟又砌一餐,上樓梯又砌一餐,無論做什麼女主角都被人砌,搭搭吓𨋢又砌一餐 。 當時我未有任何性經驗,就要在這個環境工作,我都覺得我夠大膽。」 
之後轉投一家廣告公司,負責宣傳集團旗下的夜總會,例如中國城曾經豪擲百萬元購入米格十七型戰機作招徠,她便在報紙登廣告。有次中國城找來四名俄羅斯佳麗助陣,攝影隊一行人「落城」宣傳拍攝,未料俄妞臨陣撒嬌不拍,事後王火火被上司大罵:「 影唔到塊面,影屎忽囉,我哋都係要佢哋屎忽啫!」 

她問過蒼天為何工作總跟色情拉上關係,一名上司說因為她接受得到這些事。二十多年後回望才覺得有趣,認為香港這一段的聲色犬馬需要記載,「我覺得有色情事業的社會,它的創意才會蓬勃,無論香港的九十年代,巴黎的二十年代,都是色情事業非常蓬勃的年代。」 

她說一個社會需要陽光的一面,也需要陰影的一面,兩者必然存在,「即使古代也好,什麼文人吟詩作對都是在妓院。講得再淺白些,人類的性能量是最根本、基本的能量,激發這個能量才會活得快樂。」 

法國 

中學美術老師改變王火火一生,令她打從十六歲起夢想到法國修讀藝術,「但當時法國是什麼我不知道,只是當時亞洲電視有一套卡通片《女強人奧斯卡》,我為了這套卡通片英文會考唔鬼考,仆返去睇大結局。」中國有句何不食肉糜,相傳法國瑪麗女王也有句何不吃蛋糕,片中就是說她事跡。 


終於一九九五年廿七歲夢想成真,在此之前她在香港4As廣告公司出任美術總監,薪高糧準,同事說:「讀咩書,買樓啦!」去到法國,碰到的香港人也說:「在巴黎買樓啦,讀完美術都係失業啦!」她還是在南錫(Nancy)讀了一年法文,再到梅斯(Metz)讀美術,最後在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讀到碩士。 

之前替別人拍攝AV,從這裡開始她做主角。 
「在法國行行吓街都會有男仔截停你,一齊去飲嘢,一齊去食飯,完全唔識,我唔係話我即刻同佢跳上床,很多時衝擊了我的傳統概念,當時我已經廿八歲,會有個十七歲男仔好鍾意我。就算到我四十七、八歲的時候,都有廿四歲男仔追我。」 
法國生活多姿彩,包括床上床下,「在我來講沒有這些分野,生活與性生活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本與初戀男友同赴法蘭西,衰佬見異思遷走佬,老娘報仇咁報,同時跟兩三個男朋友來往,見蕉拆蕉(鹹片名)。 

老娘教落,亞洲女性之中香港女子最保守,「在法國讀書以外我有很多奇遇,即是艷遇,adventure,這是大學生生活一部分。我不是要鼓吹什麼,事實上我在大學宿舍和隔籬房的人執一劑,事後大家都是朋友,沒有事,不會執過一劑你要娶我,或者我要嫁給他。」 

香港女子也最多計算,「譬如在cafe隔籬有個人同你傾兩句已經黑起塊面,慌死即刻在cafe強姦你,我話光天化日佢對你做得乜嘢?她們損失好多人生樂趣,這是我多年讀書的體驗。」 

婚姻 

碩士最後一年相約教授搞項目,自己當裸體模特兒讓他繪畫,而她也反過來畫對方打量她的雙眼──法國藝術你識條鐵咩──未料教授害羞爽約,她跑出教室,走廊只有一個男人,二話不說抓他進來,自己脫個精光,說:「你畫我吧!」 
臨別法國,在散水派對看見那男孩在洗碗,王火火暗忖:「咦,洗碗喎,幾好喎!我的大學生活真的很多男朋友,還有十日,我砌足你十日就走,結果真係砌咗佢十日。」原本打算危情十日漁翁撒網,結果洗碗男獨家試唱。「別人嚮往韓劇的point我做晒,半夜巴黎鐵塔下跳舞到天光,塞納河畔擁吻,第十日哭着上飛機,諗住今世唔見。」 
其後當上中國某間國立美術學院系主任,從自由的法國來到中國官僚系統,學校嚴密監控老師,而且利益輸送問題嚴重,有同事受人身傷害,她教了兩個學期便不辭而別,「以前拍色情片或者廣告公司的同事,比起中國學術界簡單得多。」 

幾個法國舊愛老遠跑到中國找她重溫好夢,包括洗碗男,漸而在他身上找到家人的感覺,二○○七年結婚。對方來自法國望族,近親是駐越南總領事,經濟學教授,終審法院首席大法官,家姑則是控制狂,跟媳婦說:「我個仔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會跟你去中國,你離開他吧!」「我們的房產未寫他名,你離婚不會得到任何東西!」 

丈夫少爺出身,不懂工作,婚後王火火養家,奶奶又有話說:「你要我兒子工作,他怎樣追尋自己夢想?」法國家嫂婚後修心養性,丈夫卻愈見迷失,搞婚外情,終於一三年離異。 

婚前認識斯特拉斯堡一名人類學教授,據說是第一個徒步橫跨撒哈拉沙漠的人,在她失婚後再出現,每當變硬時,便知卜卜脆,她宣布重出江湖,「 他帶我去戈壁沙漠,在戈壁沙漠十多天砌到天昏地暗。」 

她說人生有太多可能性,千萬不要自我設限,「我想不到一個拍鹹片的人在中國做教授、系主任,當時不知道原來這份工作是做官。我在屋邨(葵盛)長大,九十年代拍鹹片的人做了法國少奶奶。根本我想不到我會拍鹹片,為什麼要設限?」 

撰文:陳勝藍


勿為自己設限 王火火評港女太保守:慌死人哋強姦你




王火火之前替別人拍攝AV,一九九五年廿七歲去法國讀書,成為藝術家,從這裡開始她做主角。 
「在法國行行吓街都會有男仔截停你,一齊去飲嘢,一齊去食飯,完全唔識,我唔係話我即刻同佢跳上床,很多時衝擊了我的傳統概念,當時我已經廿八歲,會有個十七歲男仔好鍾意我。就算到我四十七、八歲的時候,都有廿四歲男仔追我。」 
法國生活多姿彩,包括床上床下,「在我來講沒有這些分野,生活與性生活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本與初戀男友同赴法蘭西,衰佬見異思遷走佬,老娘報仇咁報,同時跟兩三個男朋友來往,見蕉拆蕉(鹹片名)。 

老娘教落,亞洲女性之中香港女子最保守,「在法國讀書以外我有很多奇遇,即是艷遇,adventure,這是大學生生活一部分。我不是要鼓吹什麼,事實上我在大學宿舍和隔籬房的人執一劑,事後大家都是朋友,沒有事,不會執過一劑你要娶我,或者我要嫁給他。」 
香港女子也最多計算,「譬如在cafe隔籬有個人同你傾兩句已經黑起塊面,慌死即刻在cafe強姦你,我話光天化日佢對你做得乜嘢?她們損失好多人生樂趣,這是我多年讀書的體驗。」 
碩士最後一年相約教授搞項目,自己當裸體模特兒讓他繪畫,而她也反過來畫對方打量她的雙眼──法國藝術你識條鐵咩──未料教授害羞爽約,她跑出教室,走廊只有一個男人,二話不說抓他進來,自己脫個精光,說:「你畫我吧!」 

臨別法國,在散水派對看見那男孩在洗碗,王火火暗忖:「咦,洗碗喎,幾好喎!我的大學生活真的很多男朋友,還有十日,我砌足你十日就走,結果真係砌咗佢十日。」原本打算危情十日漁翁撒網,結果洗碗男獨家試唱。「別人嚮往韓劇的point我做晒,半夜巴黎鐵塔下跳舞到天光,塞納河畔擁吻,第十日哭着上飛機,諗住今世唔見。」 

其後當上中國某間國立美術學院系主任,從自由的法國來到中國官僚系統,學校嚴密監控老師,而且利益輸送問題嚴重,有同事受人身傷害,她教了兩個學期便不辭而別,「以前拍色情片或者廣告公司的同事,比起中國學術界簡單得多。」 

幾個法國舊愛老遠跑到中國找她重溫好夢,包括洗碗男,漸而在他身上找到家人的感覺,二○○七年結婚。對方來自法國望族,近親是駐越南總領事,經濟學教授,終審法院首席大法官,家姑則是控制狂,跟媳婦說:「我個仔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會跟你去中國,你離開他吧!」「我們的房產未寫他名,你離婚不會得到任何東西!」 

丈夫少爺出身,不懂工作,婚後王火火養家,奶奶又有話說:「你要我兒子工作,他怎樣追尋自己夢想?」法國家嫂婚後修心養性,丈夫卻愈見迷失,搞婚外情,終於一三年離異。 

婚前認識斯特拉斯堡一名人類學教授,據說是第一個徒步橫跨撒哈拉沙漠的人,在她失婚後再出現,每當變硬時,便知卜卜脆,她宣布重出江湖,「 他帶我去戈壁沙漠,在戈壁沙漠十多天砌到天昏地暗。」 

她說人生有太多可能性,千萬不要自我設限。 
「我想不到一個拍鹹片的人在中國做教授、系主任,當時不知道原來這份工作是做官。我在屋邨(葵盛)長大,九十年代拍鹹片的人做了法國少奶奶。根本我想不到我會拍鹹片,為什麼要設限?」 
撰文:陳勝藍 

2017年8月25日星期五

日本緣何主動揭起 「731」 部隊歷史(黃世澤)

日本緣何主動揭起 「731」 部隊歷史(黃世澤)

"731"

日本緣何主動揭起 「731」 部隊歷史

一直以來,日本主流傳媒,包括在日本被視為「政府廣播」的日本放送協會(NHK),都對日本在二次大戰所犯下的罪責輕描淡寫。上一次對日本在二次大戰的罪行有深入描述的作品,還得推到1984年改編自山崎豐子小說《兩個祖國》,探討日裔美國人在二次大戰期間矛盾處境的大河劇《山河燃燒》。但在自民黨對輿論控制得越來越緊的時候,一部有關 「731」 部隊令人發指罪行的紀錄片最近突然播出。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日軍自暴 「731」 暴行背後外交盤算

二次大戰結束這麼久,德國和日本同為戰敗國,但德國很早已經重建軍隊,甚至已經開始在國際維和任務上扮演重要角色,而日本至今,自衛隊仍然不可以正名為軍隊。日本和德國待遇相差這麼遠的原因,是因為日本右翼分子對國際社會認知甚少,至今沒有對二戰的罪行交代清楚,韓國和中國也一直在這點上對日本咬著不放。
但實際上,戰後德國不斷向二次受害國家道歉又道歉,企業賠償了一次又再賠償一次。那些仍然活著,現年都九十多歲的前納粹黨衛軍黨員,只要一被捕,仍然會起訴。德國有最嚴厲的反納粹法律,不許行希特勒敬禮,最近軍隊特種部隊有人搞納粹儀式,政府立即徹查不手軟。
由於德國對納粹徹底反省的態度,當年德國最大對手法國,現在已經是德國最重要的盟友,就算波蘭的民粹主義政府拿華沙起義時德國軍隊大肆屠殺波蘭人做文章,但波蘭人都看出這根本是民粹主義政府的把戲。波蘭人現在都很清楚德國不會是威脅,而是最重要夥伴之一。
但日本,沒有取締右翼分子的法律,企業甚少就二次大戰罪行賠償,未見過日本法院起訴有份參與屠殺的軍人,首相甚少主動道歉,靖國神社游就館仍然有不少歌頌侵略的展品,中日韓三國經常為歷史教科書二次大戰部分吵翻天。由於日本未像德國那樣經歷深刻反省的過程,因此,亞洲的鄰國對日本十萬個不放心是正常的。亞洲國家肯定會以德國的反省態度,與日本的態度作出比較,雙方的差距確是天與地比。
自揭 731 暴行,其實是為日本邁向正常國家第一步。日本要開拓市場,必須深度與亞洲整合。如果日本不解決二次大戰罪責問題,不要說日本要將自衛隊正名為「國防軍」,亞洲各國與日本合作都肯定投鼠忌器。而現時二次大戰軍人遺族的影響力越來越小,右翼分子在青年人當中根本沒有市場,支持右翼那些人,很多是老人家。
對安倍政府而言,自揭日本戰爭罪責不但不見得影響自民黨的選票,相反,更有利於取信於亞洲各國,對鞏固日本領導地位有利的話,這又何樂而不為。日本眼見德國在歐盟穩如泰山的地位,自然會想到,如果在這方面向德國學習,對日本在未來亞洲的地位,一定只會大有好處而壞處不多。
這次自揭暴行,可謂是試水溫,如果日本內部沒有太大反彈的話,相信類似紀錄片會陸續出現,而日本右翼意圖主導二次大戰歷史話語權的機會亦越來越渺茫。相信像慰安婦之類的問題,日本政府遲早都會採取道歉和賠償,以換取韓國加強與日本的關係,達致一如德國與法國關係。
日本人仍然在某程度上顧著面子,未必一下子會像德國人道歉和反省得這麼徹底,但日本人對紀錄片的評價,應會對日本未來的外交有一定啓示作用。
某種程度上,日本終於明白二次大戰罪責必須理清,日本的政客開始明白在冷戰已經結束的情況下,其實已經沒有讓他們拒絕反省歷史的空間,越不反省,日本要付出的代價就會越來越大。當日本越來越明白這方面的重要性時,日本在亞洲的領導地位,甚至國際聲譽,會因日本學懂現代文明社會規則而提升。
反之,中國在國際社會行事越來越倒退,一味以力量主導而不講道理,以為錢多就是真理,如果日後越來越多亞洲國家向日本靠攏,筆者並不會感到意外。畢竟日本理清二次大戰責任後,亞洲國家領導人要採取親日政策,都會少了很多民意風險;相反向中國靠攏,引發民意反彈的風險越來越大,亞洲各國的理性選擇為何亦顯而易見。

2017年8月22日星期二

究竟是誰腦袋生鏽(林夕)

究竟是誰腦袋生鏽(林夕)


上週日大遊行有這樣一段小插曲:警察維持秩序時,向人群「警告」,要求在場的學聯常委鍾耀華、葉詠琳「保持冷靜不要煽動人群繼續行」,人群鼓噪,葉詠琳表示,遊行人士與警方一樣,只是想一起向前行,不理解為何被指煽動。就在葉詠琳不想生吞「煽動」這麼大隻的死貓之際,人群自發高聲呼叫「無煽動,一齊行,無煽動,一齊行」,警方於是改口,警示人群要「冷靜繼續向前行」。
這名警察叔叔或哥哥可能也受了某些人的言論煽動,覺得人是那麼容易被煽動。如果說,受廣告煽動,買了本來沒想過買唔需要買的球鞋,我信、受網友評分煽動不眠不休煲了一套爛劇,我信、受失眠過來人煽動上了安眠藥的癮,我都信,都是一時軟弱。但遊行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物質利誘變得軟弱,少點堅強都不會走上街頭的。週日的遊行老中青齊全,35度高溫下冒着隨時發生「暴力」風險,有自唔在行出來,難道都受了「毒果」煽動,或者行行吓受帶隊的煽動?那麼,人能受煽動就變堅強,也不是壞事。
以此類推,社會問題的責任很容易就推卸掉,參與過雨傘運動的人都是受人煽動,為方便起見,都是戴耀廷的錯就最省事了。陳健波稱讚羅冠聰當議員表現稱職,講道理有禮貌之類,即是有理有節啦,只可惜「被灌輸了錯誤觀念」才發生此一悲劇云云。羅冠聰既然如此懂事,難道同時也是個腦袋生鏽的傀儡?何君堯認為是「有生鏽腦袋教授荼毒年輕人」,劍指戴耀廷,要求港大把他辭掉。三年前發生過的事,只要腦筋沒生鏽,都記得是雙學三子首先進入「公民廣場」,以及催淚彈大爆發,戴耀廷才孤獨地宣布早已名不符實的「佔中運動」正式開始。把一切推到戴身上,恐怕他也受不起,傘運中人對「佔中三子」另有看法,在大台上被冷落,也不是甚麼大秘密,說都是戴煽動誤導,未免侮辱了社運人士的智商,以及他們所受過的教育。
如果真遂了何君堯所想,把戴耀廷趕出教育界,香港大學生就不會抗爭,香港就和諧寧靜零撕裂,這詭異現象,足夠申報世界第九大奇蹟了。只有自己腦袋生鏽或是灌水或是受特殊利益煽動誘惑的人,才會當年輕人如此聽話如此乖乖。我用我唔蠢嗰時都會有自己思考的腦袋推測,若戴耀廷沒正當理由,經何君堯們煽動下就被港大解雇,只會煽動出更大的抗爭。若我說,這許多亂象,都是政府管治失效煽動出來,我也犯了煽動罪嗎?





社交飯聚,預埋法官(陳也)

社交飯聚,預埋法官(陳也)


兩個律師公會聯合發聲明,撐上訴庭三個法官對雙學三子的加刑判決,收效嗎?看另一樁案件,五個被控今年一月在機場襲擊羅冠聰的凶嫌,在熟口熟面不知所謂的保港組織在庭外聲援下,在莊嚴神聖的裁判法院中,71歲被告向裁判官挑機「你有證據就判我,我唔會出聲,洗定籮柚入去坐監」。又語帶譏諷說「希望法庭重判,以彰顯司法公正。」接着還將裁判官詢問需否傳召證人時,刻意將證人說成「敵人」而騎呢宣示「我無敵人,港獨份子就係我敵人。」
裁判法院淪為表演脫口騷的場所,裁判法官不獲尊重,被告以戲謔兼惡俗的言詞回應,法院貶為今天隨時遭上級否定、指控犯上原則上錯誤的低級場所。律政司藐視裁判官的裁決,不顧檢控部門意見堅持覆核加刑的後果,是重創裁判法院的專業判斷,令刁民白眼,當裁判法院無到!不是嗎,大聲夾惡兇法官的代價,低得可憐啊,洗定屁股就得!反正盲嘅都睇到,襲擊泛民的幾起案件,都是輕判了事。向黃之鋒擲蛋,經覆核後囚2周。打港台記者麥嘉緯,被拍攝下來了,被告獲刑僅4周。上訴庭法官彭偉昌追加重奪公民廣場案刑期時說了:「不動手打人,便是非暴力的說法不成立」。喔,你講緊火星話嗎?下次民x聯社交飯聚,記得預埋法官大人!



淡路島洋葱( 高慧然 )

淡路島洋葱( 高慧然 )


去四國旅行,途經淡路島,帶了一大袋洋葱回香港。帶着洋葱坐飛機?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是日本的農產品質素之高,讓人難以抗拒。椰菜、蘿蔔、蕃薯、洋葱……吃一種愛一種,有「返唔到轉頭」的惆悵。
淡路島與神戶之間隔了一條明石海峽大橋,島上盛產的農產品除了洋葱,還有淡路牛和牛乳。當地的洋葱肥大碩壯,每一個直徑都比飯碗更大。當地餐廳有一個烤焗洋葱,上枱時往往把第一次去吃的人嚇一跳!洋葱是整個上碟的!原隻洋葱剝皮後烤焗,加上不同的醬料,吃時需要出動刀叉。厚肉飽滿的淡路島洋葱,大約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突出它充滿霸氣的形象。烤焗之後,洋葱內的水份被逼走,甜度驚人,配上軟糯的口感,讓人難忘。
回家後先用淡路島洋葱煮了一次咖喱,後來邀請朋友來家,煮了西班牙海鮮飯和紅酒燜牛尾款客,洋葱早已分別融入飯中和牛尾煲中,不見其形,只覺其甜。朋友盛讚不絕。剩下半個洋葱,加上一條胡蘿蔔、半隻南瓜,煮南瓜湯,又被迅速瓜分。
日本的農產品,全部樸拙無華,只有一種味道:原味。牛有牛味、洋葱有洋葱味、蕃薯有蕃薯味、桃有桃味……堅持做好自己,便是大成。



天子犯法,屈庶民重罪(馮睎乾)

天子犯法,屈庶民重罪(馮睎乾)


同律師D飲茶,提起近日「13+3」判決,D從事刑事檢控,問他高見,他冷笑一聲:「是但講兩點啦。一,上訴庭通常唔disturb原審factual finding,因為原審個官會比上訴庭更清楚當時發生咩事。依家原審裁判官話,無證據顯示黃之鋒三條友襲擊,或明知保安受傷都要爬過圍欄,呢個係事實裁決,但上訴庭就話佢哋咁做,實知道極有可能造成人命傷亡,咁即係當原審嘅事實裁決係廢,呢點已經有問題。二,上訴庭話原審法官考慮犯案動機,犯咗原則性錯誤,但我認為呢個考慮好合理,動機係咪noble唔重要,好明顯一定唔係私利,衝入公民廣場,唔通當古惑仔開拖咁判?」問他有否看過法律學者張達明的評論,因為張日前也提及第一點,D說沒有。法律界人士既能獨立想到同一疑問,則袁國強確有責任向公眾解釋:為什麼上訴庭這次可一反慣例,推翻原審的事實裁決?
D續說:「原審當然有可能搞錯factual finding,但公民廣場呢單我就睇唔到錯咩。以前幫個鄉紳打過單case,佢有塊地畀政府告非法侵佔,輸咗,但原審裁判官睇漏一個關鍵事實,我於是提出幾個理由上訴。結果冇得上訴,理由係原審雖然睇漏一點,但你其他幾點都係輸㗎啦。呢類官司我打唔少,原審睇漏嗰點好重要,正常係上訴九成九都贏,但嗰次唔得,知唔知點解呀?因為嗰塊係官地吖嘛!」很多人罵年輕人犯法,但政府犯法又如何呢?回一回帶,引發佔領運動的,本來是人大那個違反基本法的831框架。按照基本法和04年釋法,政改有五步,第一、二步是行政長官向人大常委提交報告,人大常委「確定是否需要修改」,但確定是否修改,不等於規定如何修改,因此831框架根本不符合基本法。同是違法,皇帝高床軟枕,草民則罪加一等!你大可認為「13+3」罪有應得,但以為這便是彰顯法治,則未免太天真了。



2017年8月21日星期一

為這種大人感到羞愧(林夕)

為這種大人感到羞愧(林夕)




13+3被判監禁,外面的人呼籲,別讓他們感到孤單。有父母的公開信送暖、校友老師同窗的認同、他們絕不會孤單,單單判刑那兩天,我手機何止哀鴻遍野,簡直在發放催淚彈,有人說憋了很久終於能夠哭出來了,有人氣憤到哭完又哭,本來想回他們一句:同聲一哭吧。
但是這「同聲」也不能濫用,這「同聲」並不整齊,正如周永康所說的另一個世界,有大量真心誠意「有請小鳳姐」的留言,有名有姓的大人慶賀他們「罪有應得」,為此悲憤而同聲一哭的才是極少數。
批評13+3既然要公民抗命,伏法也是「求仁得仁」、「出得嚟行,預咗要還。」不只前大律師公會主席石永泰一個,不值得驚訝,我只是非常非常奇怪,有那麼多大人,又不是葛珮帆之流另有政治任務在身,對13+3這些年輕人的批評,何以苛刻到近乎涼薄,別具慧眼看出他們「自我感覺良好」,搞英雄主義,一如法官狠批他們毫無悔意。奇怪,既然他們相信違法達義,公民抗命以反影社會不公義,又怎麼會表示悔意?如果真的高呼我後悔了,大人又會說「看見棺材先識得流眼淚」了。奇怪,說他們求仁得仁,做了就要面對,他們有逃避過嗎,有求情過嗎?他們繼續堅持自己的理念,怎麼又落得自我感覺良好的罪名?求仁得仁的同時,若覺得判決有疑惑,就等於沒有公民抗命的胸襟了?他們預備了犧牲,若有人忽然用陰招打他們一頓,打他們的人就不用追究了?
我也不鼓勵英雄主義,但橫看豎看,若有看過他們入獄前所有言行,若給人英雄的感覺,也不是他們本意。即使給予大人這種感覺,他們沒有一個是為了私利,大人不同意他們的作法,也不敢理直氣壯說不同意他們所爭取的東西吧?改編一下石永泰那句說話:「這種犧牲難道不值得你們一絲的尊重?」
13+3若有甚麼做的不妥當,不成熟的地方,大可懷着悲憫做出忠告,安坐家裏的大人,因種種苦衷不發一言也罷了,還要挑剔他們自我感覺良好?奇怪,東北發展以及政改引發過漫天妖言,這些大人何曾批評過一句這班自我感覺超級良好的權貴,何曾用過這麼嚴苛的標準去批判引發「暴力」的始作俑者?有這樣不計較個人利害的年輕人,為改善社會出頭,大人的不感到慚愧,還自我感覺良好,以老師訓斥學生自居,苟真如此,有同理心的人都會為這種大人感到羞愧。
P.S.我稱被判刑的年輕人為13+3,免得落人口實,連累他們被捧成英雄。

2017年8月20日星期日

不信律政司,都信法官吖(林夕)

不信律政司,都信法官吖(林夕)



雙學三子被定罪後服刑完畢,又重新再審,終於遂了律政司的願,身邊朋友譁然的譁然、哭的哭、罵的罵……我也無言以對,只曾向一個特別激動的,詛咒到律政司以及其下一代有報應的朋友,弱弱地說一句:無論怎麼說,別太快太早太輕率就說香港司法已死、司法獨立淪陷、三權合作香港玩完。
唉,但願如此。當時這樣說,是對我朋友情緒崩潰抱着「維穩」的苦心,也實在捨不得輕易就拍板定論,司法獨立這道最後的防衛網也失守了。
但我絕不會像某種人說:「不信律政司,也要信法官吧?」正常民主社會,判案前不評論案情、不隨意批評法官、不以輿論影響法官、尊重法官判決。但尊重不等於不可以對法官判詞有意見,法官也是人,也難免有個人立場,量刑既有空間,可大可小就在乎法官本人心證了。
此案三名法官判詞,罕有地不點名批評有案在身等待審判的候審者,又批評香港社會近年瀰漫一股歪風,這歪風應該就是指社會抗爭運動「或會」引起的「暴力」。對於「暴力」,主審法官也欣然引述律政司官員所說「重奪公民廣場」的「奪」字含「暴力」,又批評三名被告「自我感覺良好」。看到這裏,那麼多對個人主觀的論斷,很難認同法官是完全像那蒙着眼的石像,對事對案件而不對人。
律政司堅持上訴要社運人士坐牢,開口講到明明白白要判處阻嚇性刑罰,這分明是政治決定,要先殺十三儆七百萬。多少法官曾經警告,別把政治問題帶到法院去解決,此案判刑以及判詞,倒是剛剛好用現成法律,配合了政府威嚇社會抗爭運動人士的目的。
那些口口聲聲說要尊重法治的人,有沒有想過「用法律來整治人民」的法治,正是不民主政府對付異見份子的利器?法治嘛,要守法嘛,犯法就要受到懲罰嘛。好啊,根據法例,只要三個人在街上聚集一起,哪怕只是聊聊天,其實隨時可被控非法集會罪名。四個人在家裏打麻將,抽屜裏有現金,也可以被控聚賭,只是有沒有嚴格執行而已,這權力,一直在政府手中。三個人若只是在街上聚集聊聊到哪裏打麻將,正常不會有事,但又可以有事:如果這三個剛好是出獄後的雙學三子,如果政府有心針對他們。如果真會發生這樣的事,這樣合乎法理的事,誰還能故作無知故作公允故作奉公守法地妄言:「法治精神,就是尊重法律,不信律政司,都信法官吖。」


2017年8月19日星期六

【港識.東方之珠遊】進擊的¥10000 — 福澤諭吉在港食花生記(轉載)

【港識.東方之珠遊】進擊的¥10000 — 福澤諭吉在港食花生記(轉載)

各位經常去日本旅行而買唔到樓的一眾廢青,在進入故事之前,大家先答我日元¥10000的人是誰?五、四、三、二、一。好時間到﹕
答案是日本的「文明之父」福澤諭吉。
10000円就用得多,但紙幣人像係邊個?
而福澤諭吉來香港食花生的故事,就要由日本開國說起。
與不少亞洲國家的命運一樣,十九世紀的日本亦受到了歐美列強的欺凌。日本本來實行鎖國政策,除了在長崎經商的荷蘭人之外(所以西方知識亦被稱蘭學),基本上不會與外國打交道,但是這個狀況到了1853年便被美國打破了。
日本透過荷蘭了解世界時事及知情,所以西方知識又稱蘭學。(圖片來源﹕WIKI)
1853年,美國的海軍上將培里帶同三艘軍艦,來到橫濱港強迫日本的德川幕府開國。(就是德川家康成立的那個幕府)因為會噴出黑煙,所以被稱為黑船,更使日本人大嚇一驚。為了避免戰爭,幕府最後還是答應了美國的要求,簽下了不平等條約,但是亦因此得罪了排外的藩主
美國黑船的到來,令日本發生巨變。(圖片來源﹕Brooklyn Museum – Commodore Matthew Perry’s “Black Ship")
面對內外夾攻的幕府,並不願意坐以待斃。在打壓國內反對力量的同時,也派出使團到外國學習。而福澤諭吉因原本的翻譯員「放飛機」,便以臨時翻譯員的身分登上了英國戰艦奧金號,參加了1861年訪歐洲的使團。
奧金號的第一站,便是英國殖民地——香港。
福澤諭吉來到香港與其他外國使節一樣,行程都是參觀一下香港的海港、醫院、炮台及兵房。入住的酒店亦只是同文街的商務旅館。
19世紀的香港大概是這個樣子(圖片來源﹕WIKI)
根據福澤諭吉在《西行記》的記載,他認為香港的土著(即是本土香港人)完全是聽命於英國人,身分地位比較低賤。而與外國人合作做生意的華人,多數是來自廣州上海的。同時他看到了維港內的蜑家漁民,認為與日本的瀨戶內海漁民的作業方式十分相似。
不過對於福澤諭吉影響最深刻的,卻是一件有關小販的小事。話說,當福澤諭吉初到港時,一個本地小販帶著鞋子上船向人兜售。正好福澤亦想買一雙鞋子,但因為太過無聊,福澤決定與小販好好討價還價一番。(而我不知他們用什麼語言溝通,大概是身體語言吧)
但身旁的英國人不知是正義超人上身,還是十分討厭本地人,竟然先入為主地認為小販在詐騙福澤。於是英人一手把鞋子搶過來,
再叫福澤:「你隨意給他幾個錢吧!」
而福澤亦乖乖照辦,拋下了幾個錢幣,收下鞋子。然後英國人更生氣地用手杖把小販趕下船。面對兇悍的英國人,小販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害怕得不敢出聲。在離開香港的20年後,福澤寫了一篇題目為《高壓亦愉快哉》的文章,講述這件事件和他的心情。
福澤認為,他既不可憐小販,又不討厭英國人。因為事不關己,所以他只是在食!花!生!(Errr⋯⋯真的不關他的事嗎?)花生吃飽了之後,亦對西方國家在亞洲「蝦蝦霸霸」產生又擔心,又羨慕的情感。

這件事對福澤的影響很大,令他明白到日本必須富國強兵,學習西方,然後與東亞鄰國絕交,把日本當作西方國家。這就是影響日後的《脫亞論》。
福澤諭吉的《脫亞論》,影響了日本日後的外交政策(圖片來源﹕WIKI)
日本為了「文明開化」和「富國強兵」,下了不少新政策,使日本成為亞洲強國,但背後的故事與香港亦有關。(圖片來源﹕WIKI)
香港這一片小小的土地,在英國殖民地政府打理下成為了現代化亞洲國家的參考,充滿了傳奇的故事。




一鼓歪風說判詞(陶傑)

一鼓歪風說判詞(陶傑)


特區上訴庭三名大法官聯手重判黃之鋒等三人入獄,為了解釋重判理由,還謹重推出六十四頁的中文判詞,但判詞卻被指為寫得像人民日報社論。
我感到好奇。香港的大法官長期被愛國的中國人定性為黃皮白心,受英國殖民主的普通法和西方的「無罪推斷」等理性思維毒害。為了響應梁愛詩「法官也要愛國」的號召,開始自我改造一下思想,追上十四億人民的步伐,做一個全面的中國人,落實三權合作,長遠來說,絕對不是壞事。
若對所謂人民日報社論不懷偏見,大法官判詞向人民日報看齊,也不應該帶有道德判斷。
此一判詞,平心而論,看得出三大法官學習人民日報社論體的漢語已經很努力,但可能剛起步,尚有一點瑕疵,以下茲以一個中國語文研究者的身份,由學術角度來商榷一下。
首先是判詞第六段:「香港社會近年瀰漫一鼓歪風」。「歪風」一詞,確實很中國,如「堅決抵制資本主義的歪風邪氣」,但是如果我的中文還可以,如果我沒弄錯,應該是「一股歪風」,而不是「一鼓」。一鼓作氣,才是「一鼓」。人民日報社論是很嚴肅的文獻,毛主席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三大法官的判詞,如果真能讓人民日報的校對員校一遍,會更好。
判詞指「三名答辯人都是年輕人組織的骨幹分子」。「地主壞分子」、「修正主義分子」、「港英殘餘分子」,「骨幹分子」這四個字用得好。
但是:「該等人士蔑視法律,不但拒絕承認其行為有錯」,既然是「分子」,忽又改稱「人士」,犯了對目標被告定性不一致(Inconsistency)一弊。對於敵人,人民日報從來不以「人士」尊稱,而是「一小撮人」或「一小撮別有用心的壞分子」。士者,四民之首,對待這等破壞社會的骨幹分子,還「人士」什麼?
還有「本席」同意潘法官的判決等同中國稱「我公司」、「我廠」、「我政府」,不講「本公司」、「貴廠」,所以應該用「我席」、「我庭」,中國人的味道濃一些。以上各Point,只是本欄,不,我欄的語文角度意見,與這三大法官判决的正誤無涉。學寫中文,任重道遠,三位大法官的起步,與林鄭特首開局一樣,已經很好了,I am impressed。



2017年8月18日星期五

向納粹敬禮(劉細良)

向納粹敬禮(劉細良)


【文化籽:讀書好】
兩名分別49歲及36歲的大陸遊客,在德國柏林國會大樓面前擺出納粹敬禮姿勢,並互相用手機拍照,被警員拘捕後獲准以每人500歐元保釋。柏林警方表示已向德國司法當局移交該案,由司法部門日後做出判決,兩人有可能被刑事起訴。去年台灣新竹中學生扮演納粹軍人、高舉納粹旗幟大喊:「快向希特勒敬禮,不然坦克壓過你們,把你們抓進毒煙室!」遭以色列及德國駐台單位譴責,校方急急道歉。香港前中大學生會會長也曾行納粹敬禮,遭受批評時強辯只是扮超人云云。華人社會似乎對納粹歷史沒有甚麼敏感度,認為可以拿來開玩笑!

重新認識希特勒

華人社會的政治文化,是崇拜梟雄,對權謀趨之若鶩,君不見暴君梟雄毛澤東,主政期間導致三千萬以上中國人非正常死亡,但今天仍然有大量毛粉。對納粹的失敗,我們多歸因於軍事戰略失誤或希特勒個人性格專橫所致,一切都很表面膚淺,大家有否想過是在甚麼的社會基礎下,一個來自奧地利的Loser,會成為呼風喚雨的元首,有深厚哲學及科學精神的國家,其知識分子會放下專業、常識及道德,跟隨元首步伐,為何關鍵每一步都沒有人可以煞停,扭轉方向。今天面對仍然崇毛的強國崛起,大中華民族主義頭腦發熱之際,我們需要重新認識希特勒,理解創造了他的歷史條件,因為這崛起強國曾出現過最接近納粹的個人崇拜。我向各位介紹德國2015年出版,備受當地教育界讚賞,Thomas Sandkühler以青少年為對象的普及歷史學著作《Adolf H.-Lebensweg eines Diktators》,中譯本最近由台灣出版《阿道夫.H:希特勒,一個獨裁者的一生》。
作者問了一連串的聰明問題,引發青少年閱讀動機,就是在甚麼樣的社會裏,可以讓希特勒由Loser進化成領袖,帶領德國,甚至全歐洲走向毀滅?「在甚麼樣的政治條件下,可以讓一個地方型的政黨發展成大眾效忠的對象,做到獨裁統治?在甚麼樣的歷史文化背景裏,可以將群眾的憤怒演變成種族大屠殺?這不是單一個人可以隻手完成,而是一整個世代的人所協力參與的,這也是書名《Adolf H.》的真正意義:德國其實不是只有一位阿道夫.希特勒,而是有許許多多個阿道夫。」全書共分七章,即人生的七個階段,以「魯蛇」、「新星」、「領袖」、「統帥」、「屠夫」、「地鼠」、「亡靈」為題,最後一章是回顧希特勒研究,特別強調今日他成為媒體明星的原因。

德國憤青典型

此書正是為希特勒去魅,他並不是英明神武,天造英才,作者認為只是那個時代典型憤青代表:「他的意識形態、行事作風、種族主義的立場,就是當時社會的某種日常切片;在20歲前是整個社會環境風氣造就了他,掌權之後反過來,是他影響了整個世代。」希特勒成功利用新興的德意志民族主義,將個人與偉大民族復興結合,團結在領袖之下建立民族共同體,這些東西大家似曾相識,猶如華人慣於神化毛澤東,鮮有從五四運動打倒傳統後,中國知識分子激進化,民族主義抬頭,急於求富求強下,研究社會所形塑的中國憤青毛澤東。毛也是由失敗者變成領袖,借狂熱民族主義轉化成個人崇拜,建立政治領袖與群眾的情感紐帶。大家回看紐倫堡閱兵紀錄片,那些年輕德國青年男女對希特勒的熱情,同毛接見文革紅衞兵現象同出一轍。
當毛澤東仍然被不少華人視為傑出領袖崇拜時,他們對納粹的邪惡自不以為然,認為希特勒只是個失敗者,開開玩笑,不必太認真。我們對文化大革命這種民族災難的態度是迴避、淡忘,或認為自己只是受毛愚弄,這種人又怎會理解德國人七十年來孜孜不倦地討論、教育國民納粹的邪惡,他們行為背後那種勇氣和決心。正正因為希特勒不是一個人,而是眾數的Adolf H!
撰文:劉細良
編輯:馮秀珍
美術:黃創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