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世界因「政治正確」危害,諷刺喜劇沒落,怕刺傷太多幼童族群的弱小心靈,一面倒只創作「浪漫喜劇」。
但所謂Romantic comedies,無論結局如何正能量,效果如精神鴉片,缺乏對社會和世界的深刻觀點。
喜劇的精要必然是諷刺,人性缺陷數之不盡,諷刺手法,反而有利於精神健康,心理平衡。
無論哪一種類型,喜劇的創作方程式當中,都離不開裝傻扮懵,從差利到戇豆,都以傻瓜的形象著稱。但是英文「傻瓜」一詞本身,就是一種諷刺,因為「傻」不是愚蠢,而是對虛偽的抗爭。
譬如「唐吉訶德」的主角,也是著名的一個傻瓜,「紅樓夢」的賈寶玉,「有時似傻如狂」。「巴黎聖母院」裏的醜八怪加西莫多,即由一群低下層的「賤民」,在嘲笑聲中當選為「愚人王」(King of Fools),這部小說裏的中世紀社會,醜陋殘忍,不公不義,所謂的「正常人」、「聰明人」、「上等人」其實都心懷鬼胎,美麗的女主角受盡欺騙、嫁禍和其他暴力對待,唯一一個心地磊落,卻外表畸形。
諷刺喜劇表面上用傻瓜的形象讓觀眾取笑,實際上又用傻瓜去嘲笑世俗,能夠看清人性的缺陷,所有人都一樣,沒有誰比誰更高明,歡樂之餘而生悲憫之心,才是上乘之作。
但有了左膠法官,指控此為歧視弱智人士,引起自我審查。
只剩表現家庭溫馨,促進社會和諧。
諷刺喜劇的前提,除了言論自由;還要民智漸開,分得清諷刺和謾罵;要有自信,而有自嘲的心胸。
今日西方諷刺喜劇處境險惡,聽者有心,投訴成風,到處是語言的雷池禁區,諷刺喜劇的空間當然是愈來愈小,作者動輒得咎,被指為語言欺凌;相比之下,即使古代宮廷裏的「弄臣」,事先獲得豁免,也能有諷刺取笑的特權,絕不會因言獲罪。
法國人也不介意。其他比「法國」範圍大得多的諷刺對象,又「弱勢」在哪裏,即使所謂集體的感情受傷,又何必理會?讓他們在受傷害中學習長大和成熟。
但西方的「政治正確」的文化大革命至今,今天的這一代不但不敢開玩笑,還失去了幽默感,變得心胸狹隘,頭腦簡單,愈加愚蠢。
二十一世紀文明世界的最大挑戰,不是川普連任與否,而是對愚蠢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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