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都是聯在一起的。前些日子幫朋友拍內地電視節目，主題講香港電影，說起印象深刻的港產片，我還說到林嶺東導演的《龍虎風雲》。三十年前看的警匪片，李修賢演賊，周潤發演兵，一個悍匪一個卧底警察，出生入死間迸發出來的男人情義，真是打動人心。
有一場戲演打劫前一晚兵和賊坐在狹小的房間裏聊天，周潤發望着窗外的街景，想到第二天就是警方收網之日，眼前這個大賊在劫難逃，心中矛盾得波濤翻滾。李修賢則坐在床邊悠然自得，一邊說着得手後的憧憬，一邊搓腳趾，搓完腳趾就把手指放到鼻子前嗅一嗅，他輕鬆地重複着這個動作，跟周潤發的緊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令觀眾看得格外上心。時隔三十年，說到這一場戲，依然印象深刻。
這個電視節目播出兩天之後，林導演猝逝的消息傳出，令人幾不敢相信。63歲，睡夢中走了，聽到消息，感覺就跟他的離開一樣突然。2018年傑出人士走得多，想不到臨尾又添一個。
林導演離世翌日看報紙登載他的報道，看完報道揭到下一頁，內容卻是一個卧底警察述說他的卧底生涯。憑着堅強的信念和機智，混於龍潭虎穴，跟黑幫大佬稱兄道弟，被警察追捕，故事是真實故事，情節可作電影情節。那一剎那，我就想起了《龍虎風雲》，想起周潤發和李修賢的那場戲，時空交錯重叠，像巧合又像冥冥中的安排，都能聯在一起，最後是林嶺東導演瘦削冷峻的面容。我們認識，但已好久好久沒見，感謝他為我留下的影像記憶，祝他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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