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0日星期日

南生圍佬與根叔守護五代棧橋 婚紗橋今日再開幕(蘋果日報)

南生圍佬與根叔守護五代棧橋 婚紗橋今日再開幕(蘋果日報)

踏上婚紗橋,Ringo憶述這裏從前是池塘,現在都荒廢了。難道不覺得可惜?他說:「如果建屋又變成石屎森林,那就更可惜了。」踏上婚紗橋,Ringo憶述這裏從前是池塘,現在都荒廢了。難道不覺得可惜?他說:「如果建屋又變成石屎森林,那就更可惜了。」
【港情講趣】
南生圍是香港的郊遊勝地,但南生圍的故事,你又認識幾多?55歲的方兆基(Ringo)從小在南生圍長大,自稱「南生圍佬」。Ringo與在橫水渡撐船、建造婚紗橋的根叔(譚伯)相識50年,上年還幫他修建被颱風天鴿吹毀的婚紗橋。每逢見到遊客,Ringo就問:「你有沒有去婚紗橋?」又說:「我就是『南生圍佬』,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婚紗橋就是我與根叔一起建的。」
雖叫「南生圍佬」,但其實他在聯興圍出生,後爸爸獲聘到南生圍守魚塘,才舉家搬遷。南生圍與聯興圍只有一片鐵絲網之隔,Ringo說以前聯興圍的孩子都愛跑來找他拍公仔紙、捕魚、放狗通處跑。「南生圍佬」原來非指「中佬」,而是他從小到大的花名,「我家有七兄弟,花名都很有趣,叫阿追、阿仔、阿佬。我住南生圍,就叫南生圍佬囉。」1974年,Ringo小學畢業,因地產商買下南生圍土地,爸爸失去工作,一家人搬離南生圍。

一轉身到了2015年,已屆知命之年的他應兒時好友邀請,回到聯興圍花炮會幫忙,他強調這裏是他的根,還說:「回到土生土長的地方,那就是最好的事。」

提起花炮會,Ringo不厭其煩地重複:「你知不知道花炮會有多少年歷史?我們花炮會1965年成立,無綫1967年創辦,(炮會)比無綫還要大兩年。」炮會當日,除了大放花炮,還有上百人浩浩蕩蕩地舞龍舞獅,穿村過橋。只見他忙出忙入,執頭執尾,一會在舞台後忙着駁電亮燈,一會又在停車場貼指示牌,縱然身體欠佳,氣喘吁吁,沒讓自己有多一分空檔。

多次維修重建 天鴿再次摧毀

聯興圍花炮會還會打醮、獲邀到不同地方舞龍舞獅。Ringo平日無事就會從朗屏的家跑到花炮會買汽水,又或煮水泡茶。為花炮會工作的人從不收取一分一毫,他反問:「隨着花炮會長大,你想花炮會回報甚麼給你?協助花炮會一直運作,一路長存下去就最好。」

「整個圍裏的都是兄弟,從小玩到大,不要計回報。計回報的話,大家就不是兄弟了。」他又說:「我幫圍村的人修水電修橋,人人都認識我。我到那兒飲杯茶、食碗豆腐花,又不收我錢。我便多做義工,如果幫人,就只收材料費,人工就不收了。」

「喂,根叔。」「喂,基哥。」到橫水渡探根叔,根叔的船未及靠岸,他們已聊起天來。為了讓更多人認識南生圍,觀賞美景,根叔25年前搭建了第一代婚紗橋,「經歷過颱風,一年兩年後,婚紗橋常常損壞。電影公司很喜歡來這條橋取景,但拍戲時常把它弄壞。」經過多次維修、再做,上年颱風天鴿來襲,把第四代婚紗橋「吹毀」。本身從事水電裝修的Ringo幫根叔用環保木重新鋪橋,還提出「走佬橋」、「情人橋」、「婚紗橋」等選項讓遊人投票。上年12月31日,他們在第五代新橋旁立下紅底金字的「婚紗橋」牌匾,希望大家不要視之為爛橋,好好愛護。

費盡心力,義務修橋建橋,牌匾設計卻惹來批評,難道不委屈?根叔說:「也不會。網民的意見我們會考慮,他們說紅色不好看,我們就做了個新的。看看有沒有人有意見,如果覺得好,我們便換新的。」Ringo已訂造了新的牌匾,只待今日去舊換新。他笑說:「到時請大家吃茶點,準備一些啤酒汽水招呼大家。」

50年數萬照片 神氣想辦展覽

笑着說着,Ringo掏出相簿和文件夾,他珍而重之的,有他在網上下載的南生圍舊照、與家人的黑白照,還有一大叠電腦列印的照片,當中有是他接受電視訪問的截圖、與朋友的合照,還有婚紗橋前的留影。他把相片夾在文件夾,分門別類,更神氣地說:「我稍後要辦一個展覽,我有幾萬張照片,50年前的照片我都有。」

一幀幀的照片,他逐一指認,保留的,還有山貝村仁興小學的畢業證書。「南生圍的孩子大多在這兒上學,不過現在已經廢棄了。」他指着練習簿上寫得東歪西倒的名字笑說:「你看上面個名,我是不是寫得很醜?其實我小學差點畢不了業,不過老師見我這麼可憐,就畫隻龜讓我畢業。」

地產商覬覦土地 「我要誓死守護」

所有留得住或留不住的回憶,他都一一把它們封存。南生圍一帶的土地,預計可提供上萬個住宅單位,地產商早就覬覦良久。若果他朝地產商獲批發展南生圍,Ringo怎麼辦?「我就找議員、環保人士,誓死守護南生圍。」他說:「全港最多雀鳥棲息的地方就是南生圍,這麼大的保育地區,要讓地產商建屋,不是浪費了嗎?所以我要回來維護她、保育她、守護她、愛護她,直至永遠。」也許永遠太遠,他補充:「在外面轉了一個圈再回來,再照顧南生圍。我希望她可以保存得久一點,在我有生之年都會保護她。」

他這一轉圈,就用了42年。2016年,Ringo患上重病,如同參天大樹,長得再高,最終也要落葉歸根。

「我在南生圍的日子 活得最精采」

Ringo帶我們回到出生的地方,從前的魚塘已被棄用,其中一個更開滿荷花。我們趕不上荷花盛開的季節,只剩一池殘荷。他出世的小茅屋,早已拆卸,不變的只有樹上白鷺,模擬數十年前在茅屋頂上行走的境況。他憶述:「我吹口哨牠們便會飛下來,跳下來吃小蝦。」他嘗試示範,然而口哨總是吹不響,只能輕嘆一聲「現在老了」;到吹響時,他與現在的白鷺早已沒有往時的默契。

一聲聲口哨迴盪於平靜的池面,景物全非,幸好兄弟還在。回到南生圍的日子,他閒時找一班兄弟聊天捕魚,還在南生圍取景的劇集擔任「茄喱啡」,驕傲地說自己上過電視。

他說:「人最重要活得開心、活得精采。我在南生圍的日子就是活得最開心、最精采的時候。」

南生圍佬 往事如煙

記者:譚舒雅
攝影:劉永發
部份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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