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30日星期六

國父在日本 - 李純恩

國父在日本 - 李純恩

互聯網

跟大婆女兒一起在日本旅行,不知怎麼說起中國近代史,自然有慈禧太后有末代皇帝,然後說到民國,說到民國要說到孫中山。說到孫中山,就想起女兒讀小學的時候有一天回來跟我說,爸爸,你知道孫中山包二奶嗎?

那時候,「包二奶」還是個流行詞,不要說有錢佬,許多香港貨車司機都會在深圳或樟木頭包一個。貨車因此開得春風得意。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時今日,可能會有深圳或樟木頭的女人跟閨密說:我在香港包了個貨車司機。

當年聽女兒跟我說孫中山包二奶的時候,真是差點笑壞,她說是聽一個同學說的,同學說是聽家裏大人講的。反正我從來沒有尊重過孫中山,所以也沒有責怪女兒對「國父」不敬。當然,我也不會告訴她孫中山在日本見了十幾歲的小女孩都想娶,不然她回到學校到處講,結果就難為其他尊重「國父」的家長了。

可惜這次在福岡跟女兒說起孫中山的時候已快回香港,不然就帶她去長崎走一趟。一九一二年,孫中山帶着戴季陶等人到日本致謝,感謝多得日本人幫助,才令他推翻了清朝政府,成立了中華民國,當時在長崎一家叫「春日」的妓院中設宴,宴後在院中拍照留念。如今「春日」已改作飯店,但牆上的老照片裏,就有中國「國父」當時留影的那一張。這種事情,中國人編的書裏面不大會寫出來,年輕人若有興趣,倒是可以跟他們說說的。

錦田老農×手作女孩 迷迭香花生醬

錦田老農×手作女孩 迷迭香花生醬

Poling兩年前偶遇錦田農夫李伯,開始用他種的花生製花生醬。Poling兩年前偶遇錦田農夫李伯,開始用他種的花生製花生醬。

【香港製造】
秋風起,除了可以食臘味,還可吃花生。長於泥土中的花生,特別適合在乾燥的環境生長,故秋天收成的花生最為當造。花生原產於南美東部,現時已被世界各地的人栽培出超過五百款品種。相傳於香港,以務農為生的客家人最善於種花生,潮州人則最愛食花生,酬神、打冷都不乏花生的蹤影。其實現時仍有不少人種花生,更有手作人以本地花生製手工花生醬,身體力行支持本地農業。
兩年前,八十後全職手作人陳寶玲(Poling)開始用本地花生製花生醬,她笑言自己不是特別愛吃花生醬,但卻因一次的偶遇令她打開了做醬之路,「有一次在西鐵站見到有個伯伯賣花生,寫了好些有趣的宣傳口號,加上以連莖連根一同出售的花生很少有,便停下來和他聊天,認識了種花生的李伯。」

今年八十有七的李伯,年輕時和兄弟從潮州來港發展,做過司機、汽車維修等工作,二十年前退休後搬入錦田,閒時農耕度日。村屋旁近二千呎田地,是他的精神寄託,田地種有甘蔗、菠蘿、熱情果、絲瓜等,近年更開始種花生,「自己喜歡吃花生嘛!初時從潮州帶回品種來種,又種過台灣彩衣、珠豆、紅衣等品種,每年自己留種再種,一年可以出產五十斤。」對他而言,種花生和「食花生」一樣,都是打發時間的妙品,「因為我喜歡植物,種花生不是為賺大錢!看着植物便令人開心。」

天然生曬 珠豆夠香甜

花生又名「落花生」,顧名思義是落花所生。當花完成授粉便會凋謝,生出長長的子房柄伸入泥土,兩個月後才會結果成花生,通常分春秋兩造,「正常多在一至三月、六至九月播種,最快要待明年立春後才能再種了。」李伯從不使用農藥或化學劑,故對自己的農作物相當有信心,經常和到訪的客人分享自家種的瓜果,大談「種植經」,「此處用的肥料是花生殼加入枯草等燒出來的花生灰,再加點魚骨粉等便是天然肥料。」收成的花生放在太陽下生曬,曬至乾脆便成了生花生,李伯徒手取一把花生,放在耳邊搖晃,「聽到聲響即代表花生夠乾脆,曬得夠了。」

他指花生不能種得太密,且不能時常澆水,泥土要保持乾爽鬆軟才適合生長,但種花生會惹來老鼠,他就以天敵對付,「要靠流浪貓幫忙了,我天天都有餵飽牠們!」說罷,恰巧一隻棕毛貓咪便從田間溜走。李伯熱情地和Poling分享種植花生的點滴和秘訣,於是她亦開始種花生,可惜失敗而回,「其實很敬佩老一輩的本地農夫,識望天打卦,那時我放了種子,過度澆水,結果種子都發了霉。」雖然種植失敗,但她仍想推廣本地食材,於是便用李伯的花生製作醬料,以手作帶出本土風味。

Poling手工製花生醬的材料很簡單,只有海鹽、蜜糖、迷迭香調味,當然少不了主角——花生,「今次用上甜味較明顯的珠豆,只要將花生攪碎至泥狀就會出油,已可供食用。」有見坊間大品牌的花生醬多加工成份,提醒她盡量用料天然,「一般成份表密密麻麻,根本不知自己吃了甚麼,且超市的花生醬大多加入乳化劑、增味劑、防腐劑。」她又將迷迭香磨碎加入作天然防腐劑,其抗氧功效可令醬料放上半年。

做到勞損 每月限量五十樽

她堅持人手製作,且用料足,每樽用上一磅花生製作,味道香甜濃郁,售價過百元,較一般花生醬貴近六倍,「每造花生都有不同大小和甜度,每次都要先試味再調整份量,不會有公式,人手製就能因時制宜。」由剝殼、去衣、攪拌到調味、包裝等,都是一條龍手製,結果做到雙手勞損,「差點靜脈曲張,看了好幾次跌打!每月只限量做五十樽。」

兩年前,Poling原本住在人煙稠密的深水埗,任職設計師的她在辦公室過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薪優糧準,卻有十年時間飽受情緒問題困擾,「在城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覺得喘不過氣、抑鬱,不能再忍受,便搬到鄉郊,同時辭了工作,抑鬱問題竟被大自然治癒。」面對不穩定的收入,她卻因大自然自覺心靈上「發了達」。近期的反送中運動雖令收入更不穩定,她卻能處之泰然,「喜見現在的香港人前所未有地覺醒,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對生命和很多事情都不應放棄,要繼續淋水,雖然這刻生長速度慢了,但就算是枯萎的植物,有一天都可突然開出很多花。」
O.works 手工花生醬
facebook : O.works
記者:李美琪
攝影:周芝瑩

2019年11月29日星期五

東西南北:爭一口氣 點一盞燈 - 安裕

東西南北:爭一口氣 點一盞燈 - 安裕



對於美國海軍來說,中途島戰役是整個海軍戰史的靈魂:一仗打起珍珠港遇襲後的低沉士氣,扭轉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太平洋戰爭的不利劣勢。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後揚長而去,之後計劃乘勝追擊再下一城:以進攻阿留申群島引出美軍主力,然後一舉全殲美軍太平洋艦隊三艘航空母艦,接着攻佔中途島,直指夏威夷。這個極為複雜的作戰計劃,最後因為日本密電被美國破譯,美軍拚死力戰強大的日軍艦隊。中途島戰役的戰果,是美國以一艘航空母艦及一艘驅逐艦的代價,擊沉日本四艘航空母艦及一艘巡洋艦,大批日軍戰機機師葬身海底,這是太平洋戰爭的轉捩點。

即使偃旗息鼓已經多年,然而美國對於中途島之戰始終念念不忘。1976年荷李活拍成《中途島戰役》,資深影迷當會記得,片中亨利方達飾決勝於千里之外的美軍上將尼米茲、三船敏郎扮演日本名將山本五十六,光與影之間,幾疑戲中人便是二人真身。事隔43年,另一齣《決戰中途島》面世,筆者非影評專家,無以置喙兩齣電影,而是觀影之時想起,歷史大事之間,總有一條隱約史線串連起來。1941年12月偷襲珍珠港,與1942年6月中途島戰役之間還有一件事,那是1942年4月18日,美國中校杜立德(James Doolittle)率領16架陸基轟炸機,從大黃蜂號航空母艦起飛,直撲日本本土,扔下機群上的500磅巨型炸彈,警告日本:美國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杜立德奇襲東京震懾日軍
可以說,若無日軍偷襲珍珠港,就沒有杜立德的不顧轟炸機油量不足的缺陷,長途直奔扶桑的英勇之舉。若不是杜立德與他的夥伴不理敵眾我寡的不利,空襲東京、橫濱、橫須賀、名古屋、神戶、大阪的軍事及工業基地,就不會令日本軍部震動,本土不會受襲的神話一戳而破。今天回看當年事,以如今美日軍力框架來說,戰時的美弱日強堪稱難以想像,但事實確是如此。日軍參與中途島戰役的有逾20艘包括航空母艦和戰列艦等,艦載機近250架,軍備精良。反觀美軍只有三艘航空母艦,約克鎮號更是仍在搶時間大修,出航時焊工還在船上趕工的狼狽,連同其他船艦戰機,太平洋艦隊老本全部翻出來亦不過如此。可是杜立德和他的機群直襲東京打下一口強心針,美國海軍決心在太平洋與來襲日艦決一死戰。

電影或許由於篇幅所限,杜立德機群出擊一段只佔部份內容,個人感到不免可惜一些。誠然,與軍艦戰機在碧波萬頃太平洋惡戰逾三天的中途島戰役相比,與日軍偷襲珍珠港第一架戰機從航空母艦起飛到美艦亞利桑那號沉沒歷時2小時29分比較,杜立德機群是稍縱即逝在日本空中一閃而過。杜立德率領的機隊當中,包括軍階中尉的羅森(Ted Lawson),1943年他寫成描術空襲經歷的第一身著作,人們才知他的戰機大炸東京的經過:《Thirty Seconds Over Tokyo / 東京上空30秒》。為了從航空母艦起飛B-25陸基轟炸機,控制長途飛行直達日本的油量,戰機裝備能拆的通通拆光,連抗結冰設備都移除;除了彈艙的四枚500磅炸彈,只剩下三桿機槍。為的就像羅森的書名那樣,在東京上空逗留幾十秒,炸彈朝着地面直扔便扭轉機頭,往西朝中國大陸飛去,尋求迫降逃生。
欠缺戰意才肯定必輸無疑
歷史不分長短大小,東京上空僅僅30秒,成就出振奮自由世界人心,令軍國主義破膽的歷史時刻。聯經出版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史》指出,山本五十六驚聞東京被炸,「面白如紙,軍令部其他人都面面相覷,覺得自己嚴重失職,沒有保護好天皇」。為了免除東京再遭空襲的可能,日軍遂急於攻佔中途島,除了戰略上指向夏威夷,也是鏟除美國進襲東京的前沿據點。山本五十六萬萬想不到的是,日本就此為自己寫下絕路。歷史便是這樣由一宗事件引發另一事件,一段一段寫下去:日軍偷襲珍珠港,杜立德空襲日本,中途島日軍戰敗,麥克阿瑟打回菲律賓,美軍強攻硫磺戰克沖繩,接下來廣島長崎投原子彈。1945年9月2日,東京灣美艦密蘇里號甲板,麥克阿瑟、尼米茲、海爾賽美國三大名將主持,中華民國代表徐永昌將軍與蘇聯、澳洲、加拿大、英國等參與,親證日本外相重光葵與總參謀長梅津美治郎簽下降書。

戰史是人員裝備土地的得失記錄,歷史是人物與事件的連結紀事。一樁在幾百萬軍隊交鋒的世界大戰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十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轟炸機機師勇於出擊,最終推動歷史巨變。無疑,武器可決定勝負於一時,始終無法取代人心不死的無比戰意。杜立德此役成為萬眾讚譽的空中英雄,他在自傳承認,空襲令到日本民眾對領袖產生質疑,不過,更重要的是「美國實在太需要振奮士氣」(Americans badly needed a morale boost)。旨哉斯言,世上沒有必敗這回事,欠缺戰意肯定必輸無疑。美軍轟炸機在東京、大阪、名古屋上空短短幾十秒,替珍珠港遇襲爭回一口氣,為對日戰爭點燃一盞燈。在歷史的一刻,在黑雲壓城城欲摧之際,人們看到黎明決不在遠。

安裕


2019年11月27日星期三

在日本裸體 - 李純恩

在日本裸體 - 李純恩



前兩天逛書店買了一本《日本裸體》,書外封膠套,書店職員說這本書賣得不錯,我想可能跟這膠套有點關係。

這本書由十九世紀一個隨英國軍艦訪問日本的德國畫家畫的一幅日本公共浴池男女混浴圖開頭,慢慢細述日本人的裸體觀念。當初歐洲人到了日本,見男女混浴場面,無不瞠目結舌,傳為怪譚。書是日本人寫的,台灣的翻譯又囉唆又無文采,只好快速翻閱,匆匆看完。

日本男女混浴據說至今還有。比如下呂溫泉區街邊就有兩個野溫泉,出熱湯,任人去泡。據說那裏男女混浴,引得我們幾個朋友在馬路邊的天橋上駐足守候,但等了半天,池中只有幾個老猴似的男性長者,不要說年輕女人,便連老太婆都不見一個。《日本裸體》一書中記載有個歐洲人在日本住了一晚酒店,第二天去「錢湯」(給錢的公共浴池),見到酒店兩名年青貌美的女職員跟自己泡在一個池裏。後來他起身先走,兩位女職員慌忙從池裏奔出來,鞠躬送行。

這種事情,如今在日本還碰不碰到就不知道了,知道的是在寫這篇稿之前,我剛在九州別府的溫泉酒店泡溫泉,才進男湯更衣室,就見裏面一位大姐施施然在叠毛巾,見我進去,熱情招呼了一聲,繼續她的工作,旁若無我。我停了一秒鐘,便旁若無大姐,大大方方,脫得一絲不掛。又不是見不得人的物什,扭扭捏捏就小家敗氣了,大丈夫,心中忐忑,威風則不可墮,再說人家大姐呀,什麼鳥沒見過

林鄭出賣你們,你們出賣了選民 - 林夕

林鄭出賣你們,你們出賣了選民 - 林夕





請建制派別以受害者自居,是中西環害了你們,當初你們是惡法的推手,林鄭撤回惡法,你們還覺得被出賣。什麼叫出賣?人家跟你說好了一個條件,你們押注了,後來對方退縮, 讓你們虧了血本,於是翻臉。就是說,你們根本毫無中心思想,理念對你們來說是火星文。

大敗之後,你們會說這次是政治綁架了民生,區議會選舉本應是講地區工作,原來民生可以跟政治無關?是的,多年來地區工作的確給你們包攬了,特別是社區的管理業務,嗯,就是大公文匯免費放在大堂那樣嗎?平日舉辦諸多書法班、插花班,旅遊團,免費或平價到近乎做慈善,那是民生工作,抑或是長期選舉工程?那麼多錢,除了公帑,對,還有張曉明一幅書法,就拍賣了幾千萬港元,這筆錢就是要讓你們跟大隊的押金,沒人出賣你們。

麗晶花園事件,密碼忽然改動住戶沒得到通知,不得入內,求助管理處,還要翌日才要告知新密碼。住戶集體抗議,還要給警察包圍,順手也拘捕了幾名居民,典型的原告變被告。麗晶花園管理高層,是民建聯黨員啊。這就是你們搞的地區工作吧。

建制派選民,大概都是現實主義者,沒什麼政見可言,當自己利益受損,才會有反應。麗晶花園居民給你們出賣了,林鄭出賣你們,也別喊冤了。影響民生,莫過於喝鉛水,黃碧雲出力聲討,你們還阻擋立會成立調查委員會,漠視居民健康。還有數不盡的沙中綫事件、短樁事件,你們都幫政府擋住了。前民建聯主席還在任時,曾有名言曰:「為政府護航,有辱無榮。」當政府還沒有崩壞到慣性說謊,學會了上面隱瞞災情那套還好,如今跟車太貼,不只有辱無榮,還成為禮義廉而無恥代表。

其實不想用藍黃絲二分法去區分,如果說藍絲一定票投建制,這半年來,原來由藍變黃,可以是一夜間的事情。當屯門居民受不明毒氣影響,政府竟然冷處理,你們也冷靜到冷血。當催淚毒氣不斷猛攻屯門黃大仙,這兩區的選舉結果,未選就應該心知肚明。你們有份力推的蒙面法,何止擾亂民生,有學生上課戴個口罩也要通報家長,家長會怎麼想?還會覺得建制派可以止亂制暴?

你們的表表者何議員變何已完,我們喝一口香檳慶祝就夠了,因為可怕在何妖這期間被譽為地表人渣之最,所得票數竟不減反加,多了五百多票。有很多人已經厭倦跟藍絲講道理,這次選舉最應該慶祝的,可能是想藍變黃,還是有希望的,我們仍須努力;不過,也辛苦你們了。

2019年11月24日星期日

對抗Vans 政治審查 Off the Wall HK出鞋籌錢捐星火

對抗Vans 政治審查 Off the Wall HK出鞋籌錢捐星火

Vans早前把抗爭設計下架,於是就有港人自發徵集抗爭設計,出鞋籌錢捐予星火,更寸爆地把活動命名為「Off the Wall HK」。Vans早前把抗爭設計下架,於是就有港人自發徵集抗爭設計,出鞋籌錢捐予星火,更寸爆地把活動命名為「Off the Wall HK」。

上個月Vans在自家的custom culture設計活動中,把有關香港抗暴的設計統統下架,雖然品牌解釋此舉並非政治審查,但就已經即時被潮人鞋迷們口誅筆伐,指控這個板仔街牌缺少年輕人應有的反抗態度,口說「Off the Wall」卻對高牆跪低。不過香港人總有辦法找出路,這邊廂被下架,那邊廂就有人發起徵求更多抗暴設計,自己出鞋之餘,更要籌錢捐予星火,態度、行動及金錢都同時支持抗暴,更寸爆地把活動命名為「Off the Wall HK」。
Vice是「Off the Wall HK」的搞手之一,另一拍檔則不願露面。不過已知的是,兩人都有做潮流品牌及鞋業生意的相關經驗,是促成這計劃的一大因素,「大家有不同方法去表達自己的不滿和訴求,而造鞋是我們的本業,也有這方面的網絡,於是我們便想到何不利用這些經驗,在我們的範疇上發聲呢?當然啦,如果Vans事件沒發生,這計劃也未必會出現,它可說是導火線,讓我們覺得可以做點事。表現香港人精神,又能擁有一對鞋及籌錢,不是很好嗎?」據Vice說他跟拍檔本來只是網友,Vans事件發生後偶然在網上「吹水」,探討自己做鞋的可行性,想不到一拍即合。他們即晚便在網上各個波鞋群組開post試水溫,「一開post就有萬多個like,萬多次share,令我們相當鼓舞,覺得可行,便即時開始實行計劃。」

蝕住做冇有怕 溝鞋運港避扣關

做這事當然不為賺錢,但在這敏感期間,有關打着運動或抗暴主題的金錢買賣,總是容易被人掛上「人血饅頭」的罪名,Vice坦言也有被罵被質疑,但問心無愧,「很多人說甚麼人血饅頭,沒所謂,我有另一個籌錢方法,只要你捐錢到星火,我就以$350(港元,下同)一對鞋作單位,你捐多少,我便送多少對鞋給手足、小朋友、又或是捐款者指定有需要的人,錢完全不經我手。」當然,支持者也可自己買鞋捐錢,「Off the Wall HK」每雙鞋基本定價$350,每賣一對鞋就會捐$200予星火。為免有任何金錢上誤會,他們只接受PayPal付款,方便他們日後能清楚交代一切賬目。活動至今,共收到約2,000對鞋的定單,已捐出款項約20萬元,另外也有直接捐款約10萬元,但捐款仍與他們預期最少100萬港元的目標相差很遠,「香港人是抵鬧的,起初很多人說有的話一定買,但結果十多日後卻只有2000張單,要知道100萬元對手足來說,可能打一場官司都唔夠。不過當然可能是我們的宣傳不足,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我們也有責任,希望之後能籌得更多。」

或者有人會質疑,這樣的一對布鞋,成本有需要$150那麼多嗎?Vice解釋:「其實是因為量少,每個款式都要『打版』,加上其他支出,成本其實比$150更高。」除了金錢上要「蝕住做」,他們更要承受運貨的風險,「坦白說我們的鞋也只是找中國廠製造,我們也會怕這些題材的產品會不能過關,所以暫時決定把這些鞋混在其他貨品中,再一起運到香港。其實沒想過會有甚麼後果,相信極其量也只是扣關,要用錢去贖回,不給錢的話便被充公吧。」

徵集本地設計 不DQ全數推出

「我們起初的想法其實是跟Vans的玩法一樣,在網上徵集設計,再進行投票,得票最多的五款就會正式推出讓人訂購。」Vice說。結果活動前前後後徵集了九款設計,不過因為一些原因,未有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其實也有點經驗不足,幾個設計出post的時間不同,令可供投票的時間有長有短,我們覺得有點不公平,亦當然不會像Vans般DQ任何作品,所以決定全部都正式推出。」有不同選擇,難免會有些款式較多人買,因而影響成本,但為了尊重每個設計,不希望浪費設計者心血,最後全部款式都會正式面世。

Claws on fire 設計師:Chil

「我本身也算是Vans的粉絲,而這品牌一向也是sell年輕和反叛,但為了金錢卻可違背自己,那刻我覺得所有事都是虛幻,很憤怒!」Chil說。不少Vans粉絲在事件過後,都表示要棄鞋甚至燒鞋,但Chil另有選擇:「燒鞋只是破壞,我就選擇把憤怒化成創作,即時找常穿的Vans在上面畫畫,讓這鞋變回它應有的態度和模樣。」Chil當時很憤怒,即時便想到要畫「獅鳥」,它口中更是咬着一把破爛的黃色雨傘:「我希望表達出『以暴制暴』這主題,我覺得香港人不是加油或以德服人就可以,要用更強硬的手法去對抗,因為我們面對的政權是不會講道理!」Chil以手繪方式,直接把設計畫在鞋上,更寫上相當有氣勢的「光復香港,時代革命」。

連儂 設計師:Curry

本身是插畫家兼YouTuber的Curry,其實一直也有透過自己的平台和畫作去鼓勵及支持這次運動,所以見到今次「Off the Wall HK」活動亦即時參加,「我的設計名稱是『連儂』 ,今次運動有一個重要的宗旨,就是『不割席』及『勇和合一』,所以我的設計一邊是文宣很喜歡用的卡通如連登豬和Pepe,而另一邊就是一些勇武形象的人物。」Curry的作品走可愛風格,一來是他慣用的手法,二來也象徵了他和一些相對和平的抗爭者,「我自問是比較溫和,今次運動除了勇武前線,也有不少溫和但同樣出心出力的人。」他說香港人經過這多個月的抗爭和不同戰役,其實已不斷地進步, 大家也越來越團結,希望前線不要覺得孤單。

FTP2 設計師:Kiwi

Kiwi是寵物美容師,也是業餘插畫家,「我是Vans的fans,今次真的令我很失望!」她喜歡設計曼陀羅圖案,今次設計用上其拿手作,在象徵祝福的曼陀羅圖案中,加入破損的防毒面罩:「其實周邊還有一些符的圖案,符中寫上『f_ck popo』。」最後成品把彩色的原圖改成黑白,她說因為彩色給人感覺太開心,黑白較能表現運動的悲傷。除了今次活動,其實Kiwi也曾自資印貼紙和傳單支持運動,「自問在運動中不是出過很多力,特別是比起前線手足,但我也覺得要略盡綿力,讓不關注運動的人,看到有關的事。」她覺得今次「Off the Wall HK」活動除了是籌錢,某程度也是文宣,也是從一個新角度去支持前線,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Hong Kong Fighting  設計師:J

Hong Kong Fighting是最多人訂購的款式,設計師J以水墨風格繪畫圖畫,其設計更是別具意義,「兩邊都有一個戴上防毒面罩的小孩,當然就是代表今次運動的手足,可見他們都已經傷痕累累,其中一邊的小孩旁有催淚彈正在冒煙,小孩就用手中水槍企圖弄熄它,更重要的是水槍連着的是血肉,噴出的其實是血,不是水。」而另一邊的小孩手執充滿裂痕的大聲公和鮮花,前者代表多次控訴,政權也無動於衷,後者代表他們想保護的下一代。「其實認識我,有看過我的作品的朋友都知道我的作品很黑暗,充滿控訴和憤怒。」雖然作品憤怒,但J就自認體魄較弱,到前線都只會變成負累,所以只有利用自己畫畫的能力去支援運動,「兄弟爬山」正是如此。

f_ck the popo 設計師:Vice、JB

鞋上滿佈「f_ck the popo」字樣,後方更有「屌」與「狗」兩個字,完全表現了對popo的憤怒,設計由Vice及本地Rapper JB一同創作,並以JB的同名歌曲作靈感,「其實一開始的設計比較簡單,只有一句『f_ck the popo』橫跨左右兩鞋,但後來覺得一句原來不足以表達我們對popo的怨氣,所以便想到要整對鞋也充滿同一句說話,代表要不停地f_ck他們。」
記者:韓繼聰
攝影:果籽攝影組

百年老字號 手繪廣彩

百年老字號 手繪廣彩

常見於傳統手繪瓷器的鬥雞圖案,寓意五穀豐收。

廣彩,即廣州彩瓷,有近三百年歷史。這門源自廣州的手工藝,輾轉於香港發揚光大。鼎盛時期,香港曾有數十家大小彩瓷廠,遍及港九新界,甚至離島。沒想到,當絢麗的彩瓷快要變成工業時代的遺物之時,世人才察覺她的美。

粵東磁廠,是香港碩果僅存的手繪瓷器廠,1928年創立,至今已有九十年歷史。1986年遷至九龍灣,該區雖已變成商業區,惟她依然處之泰然,秉持一貫理念,堅持生產手繪瓷器。
瓷器廠隱藏在一幢工廈三樓盡頭,門面破舊,裝修簡陋,就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工場,誰會想到裏頭別有洞天。廠內擺滿各式各樣的彩瓷,有些近年出產,有些來自三十年代,有些出產年份不明。它們就像被世人遺忘似的,不論年份,不論大小,互相堆叠在一起,任灰塵滿佈,任年月逝去。一排又一排,如同牆壁,形成窄巷,讓人不得不小心腳步走,生怕一碰,脆弱的它們就得殞落。窗都被遮蔽,視線灰灰濛濛,教人心情鬱悶。v經過彩瓷山,向前走,迎來一位身形瘦削、戴着眼鏡、穿着襯衣的老人,正在辦公室忙於處理公事。他是粵東第三代接班人,曹志雄。從小到大,他的生活都圍繞着彩瓷,見證着廠房的變遷,也見證着香港開埠初期的工業發展。
最初,廣彩主要在廣州生產,香港則為轉口港,將彩瓷廣銷海外,技法亦隨之流入本港。1928年,曹侶松(曹志雄爺爺)與譚錦方、譚錦屏兄弟,在九龍城隔坑村道合辦錦華隆廣彩瓷廠(粵東磁廠前身),為本地首間手繪瓷廠。抗日戰爭爆發後,大批中國廣彩廠工人逃難到香港,當時粵東收留多位廣彩師傅及工人,並提供食宿。1941年香港淪陷,廣彩生產停頓,直至抗戰勝利才陸續恢復。事隔大半世紀,年屆七十一的曹志雄記性相當好,滔滔不絕地話當年。

劫後百廢待舉,錦華隆廣彩瓷廠搬到長沙灣重新開始,改名粵東,「(廠)對住嗰度有間叫粵東酒店,我阿爺嗰時租咗個地方,用番粵東個名,所以叫『粵東磁廠』。」1956年,粵東因政府收地而被徙置至深水埗龍翔道大窩坪。生活原始,沒有水電,要打井。年紀小,說不上幫忙,也只不過在廠房遊樂。憶起小時候在廠長大的日子,曹志雄總滿面笑容。
隨着中國局勢動盪,香港漸取代廣州成為廣彩生產中心。1968年,曹志雄剛中學畢業,其父曹榮樞着他投入廠房工作,負責接待外國客人,「好多第七艦隊嘅士兵嚟到買嘢,好多遊客,好多領事館嘅領事,個個都走嚟我哋呢度買嘢。」令他自豪不已。曹志雄談吐文雅,言行有禮,予人感覺親切又謙虛,難怪會被父親「欽點」去接待名人。

他繼續學業,考入浸會讀生物學,後來又轉攻化學。遺憾是他每天一下課就得回廠房工作,根本沒有機會好好享受過大學生活。畢業後本想從事相關行業,但他眼見父母工作辛苦,弟妹年紀又小,曹志雄為了家人,不得不放棄理想,繼承祖業。最初他對彩瓷並不感興趣,後來漸漸日久生情,最後更不知不覺地迷上了。
輝煌時期,粵東擁多間工廠,有近三百個員工,每天趕貨,忙個不停。那時候,想入行也不容易。當年有一個工會,即使是師傅的兒子想入行,也得付五百元會費。

當年入職做廣彩繪工,拜師學藝至少三年。第一步先得學畫線,沒有任何輔助工具下,要準確拿捏線條粗幼度。若要白手畫一個圓圈,至少要學一年半載才畫得到。畫了線條,就要填色。填色容易上手,只差在填得好不好。「撻花頭」則是最難掌握,即用毛筆畫出玫瑰花瓣的濃淡效果,「花洗出嚟深淺色,係大師傅先做到,做出來要有層次,要洗色好,如果全部一隻色,咪死實實囉。」精緻的彩瓷餐具,背後花上無盡心思。

要作畫,也得有「畫布」。廣彩最主要是在白身瓷器(主要是餐具)上繪畫圖案,行內稱之後為瓷胎、白胎。由於香港沒有生產白瓷,一般會選用江西景德鎮出產的瓷胎,因其價廉物美。這些瓷胎已燒上一層白釉,於上面繪畫,又稱為「釉上彩」。於平滑的釉上繪畫,很幼細的圖案也能畫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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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顏料都是自家調配,主要以含氧化鉛的玻璃粉、長石、瓷釉等礦物質組成,使用前需將之磨成幼粉。「其實廣彩就係化學同工藝嘅結合。」有化學根底的他續解釋,粉紅色含有金粉;綠色是因為氧化銅;藍或黑色則是有氧化鈷。而現時已改用進口顏料,節省工序及時間。

顏料畫上胎身時呈啞色調,偏淡,沒有內涵,若不慎碰到就會脫落。因此畫好作品後得放進窯中烤製,火力達攝氏八百度,若太低溫會呈粉劑狀,一碰就甩掉;太高溫瓷器又會玻璃化,表面冰裂。燒製後顏料會瓷化,與胎身的釉互相黏合,頓時變得通透亮麗,摸上手變得光滑且不會脫色。

廣彩有很多獨有圖案,當年每個廠都有其拿手作品,流行的造型超過一百款,配搭層出不窮。講到最受歡迎,必定是壽字花心、全翎毛、織金人物等,取其意頭好。曹志雄隨手拿起一隻碟,也能訴說背後故事。他指鬥雞圖案較常見,驟眼看會以為公雞在打鬥,其實牠們正在引吭高歌、逞英雄,旁邊花田錦簇,有雀鳥又有佛手,「我哋廣東最出名就畫晒喺度嚟,其實講緊五穀豐收。」每論及瓷器之美,他總是眉飛色舞。

人手畫,耗時且成本高,曹榮樞於是改用半畫半填方式起貨。60年代後期,他將部份構圖弄成膠印,取代人手起稿,在白瓷上直接印上線條後再填色,效率最少快一倍。
廣彩業發展也非一帆風順。1971年,美國對入口廣彩餐具實施鉛毒限制。當時本地彩瓷主要出口到歐美地區,每次出口運貨也需備有合格檢驗證書,這無疑對業界造成很大打擊。但其實美國對陶瓷裝飾並無鉛管制,因此當時不少廠商在彩瓷底部印上非食用、只作裝飾用途等字眼。

可是曹志雄對自家出品非常有信心,笑指很多客人買了他們出品的瓷器多年,除了顏色稍微淡了,從沒有人投訴中鉛毒,「我哋好多客人都係達官貴人,都係香港有名望嘅紳士名流,如果食壞佢我就好大罪㗎啦!」

跌宕起伏捱得過,時代洪流沒法擋。隨着中國大陸改革開放,不少瓷廠選擇北遷,香港彩瓷業日漸式微,只有粵東堅持留守香港。接手多年,歷盡艱辛,最開心都是產品得到認同,「起碼依家省港澳,講起我曹志雄,個個都尊重!」語畢流露滿足表情。
大概急速的城市發展,才是瓷器工業最大敵人。科技機器的出現,令大家不再重視手工藝的獨特質感。手繪瓷器的訂單隨之大幅減少,粵東也得轉型,主打訂製產品。客人來圖,將圖案製成移印紙,再印上瓷器燒製,包括五星級酒店專屬餐具、學院紀念瓷器等。

曾是本地一大工業支柱的彩瓷業, 漸消失於無形,惟獨粵東苦苦堅持。數以千計的瓷器堆滿廠房,在這難以喘息的空間內,靜候有心人把它們帶走。可惜本地人不再珍而重之,只有外國人仍趨之若鶩,採訪當日就有不少日本人專程前來尋寶。

朦朧的光線中,看似沒有出路。走出辦公室,轉個彎,眼前一位老人安坐着,彷彿與世隔絕地畫着畫着。他是粵東僅有的全職手繪師傅,即使年屆八十,帶有眼疾,仍不言休,每天朝九晚五幹活。旁邊還有兩位新入行的嬸嬸在工作,為杯碟填色。曹志雄語帶欷歔道,「依家好多後生仔欠缺匠心精神,好難訓練一個真係識廣彩嘅人才。」當老師傅退休後,傳統廣彩大概會就此失傳。
幸好女兒曹嘉彥(Martina),近年有意回廠幫工。於大學修讀藝術的Martina,畢業後從事媒體工作,本來無意繼承家族生意,但近年成家立室後,想法有變。一來想抽多點時間照顧女兒,二來不忍父親辛苦,才有此決定,「我覺得傳承呢樣嘢都重要嘅,由我太公九十年前去到我呢一代,佢哋梗係期望我去接手啦!」雖有藝術根底,但要由零開始學習廣彩工藝亦非易事,同時得學習做生意,相信她有一定壓力。

儘管女兒願意回廠工作,已屆退休年齡的曹志雄仍不願退下火線,「我都唔想靠仔女供養,個女依家係(臨時)拉伕返嚟培養吓興趣,幫吓手。」心繫瓷廠,從未歇止。

可惜現時香港手工業已難再有發展。回想起,早年瓷器廠仍有數十名員工,坐滿窗旁一整排的工作枱,枱上掛滿一整排橘紅色燈泡,燈火通明。日子隨風而去,燈泡一個又一個的熄滅,現只剩三盞,時明時暗。

昔日的風光旖旎,今如塵散落遠方。●
粵東磁廠
地址:九龍灣宏開道九龍灣工業中心3樓1-3室
電話:2796 1125
營業時間:9am-5pm(星期日休息)
撰文:張芷澄
攝影:謝致中、邱覺達
編輯:呂嘉俊
美術:魏家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