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3日星期五

自由之城 - 劉細良

自由之城 - 劉細良




中共強推港版國安法,香港這自由之城會否就此沉淪,成為一個毫無生氣的大陸城市?香港人及國際社會同感焦慮。香港人過去一年的抗爭,世界矚目,大家都在思考,一個被視為國際金融中心的經濟城市,為何會如此「瘋狂」地投身街頭運動,同時這抗爭又牽動着西方世界。
實踐中的自由
今天介紹一本書,是關於西方核心價值重鎮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前世今生,書名叫《Amsterdam: A History of the World's Most Liberal City》,作者Russell Shorto,集歷史學家、作家與記者於一身,擔任《紐約時報雜誌》(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特約作家、2008至2013年間擔任阿姆斯特丹約翰.亞當斯學院(The John Adams Institute)院長。此書在2017年出了中文譯本,最新修訂版剛剛面世,書名改成為《自由之城》。對香港人而言,阿姆斯特丹的代表作是大麻咖啡屋及紅燈區玻璃窗櫥,很少人會思考這些現象存在所代表的意義。
本書作者指出,大麻和性交易,均充份展現了荷蘭詞彙「Gedogen」的精神,亦即「應屬非法,但官方容許」;他認為我們只要探究這包容的概念,則會從中得出「自由主義」的結論──正是因為包容異己、重視個人權利的自由主義思想,讓此城得以從一個與海爭地的小漁村,逐步發展為全球商業與金融重鎮。
衰落或奮起
大家想起自由主義思想家,從來不會連結到荷蘭人,只會想起英國或法國的笛卡兒、洛克、盧梭、伏爾泰等人,但真正實踐自由主義的地方,原來是荷蘭低地上,一座始於十三世紀水壩濕地上的小漁村,由於是填海造地,發展出有別於歐洲傳統的社會與信仰自由。十六世紀,西班牙天主教多次審判迫害異教徒,這些來自西班牙的猶太人、安特衞普的新教徒避走到相對寬容的阿姆斯特丹,同時也將手工技藝、金融體系帶進該城。為了追求自由,阿姆斯特丹市民在奧蘭治親王威廉一世的號召下,起而反抗西班牙的獨裁統治;這種精神深深地影響一個世紀後的美國獨立革命與法國大革命。
十七世紀,阿姆斯特丹步入黃金時代,東印度公司是人類史上首間股份制有限公司,第一間證券交易所也在此成立,是市場經濟自由主義的起點。倫敦的金融體系正是移植自阿姆斯特丹。
我認為回顧阿姆斯特丹的六百年的歷史,大家會多一點認識香港,同樣由漁村填海造地發展起來的城市,在英人管治下成為了中國動亂的避難所,包容各式流亡海外的人物、宗教信仰及思想言論,也連繫着自十七世紀開始離散世界各地的華人移民,「香港生活」是他們的心靈故鄉,文化燈塔。香港是亞洲市場經濟資本主義的重鎮,由香港出發進入中國,影響全世界。
來自孟買的二等公民,印度拜火教商人捐助成立香港大學,處理公共衞生的現代化醫院;太平天國南京城破,洪秀全族人流亡香港支持孫中山革命;晚清時期新教教會、天主教會開創了現代教育,十九世紀中葉成為亞洲航運中心,帶動媒體資訊,刊登船期表的華文報章,奉送立憲法革命派言論。亞洲現代市政改革始於香港。
這座自由之城會否就此衰落,或是像過去百多年克服重重困難,再次奮起?決定權在自己手。
撰文:劉細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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