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宗師再賀歲
他一身宗師裝束,卻在街上被枉作小人,說是「打阿伯」而惹來途人圍觀,然後一個女子把他打到四腳朝天,還被車的氣喉噴得一臉死氣。
這是《乜代宗師》甫開場,說黃子華飾演的馬飛龍,自欺欺人半生,以為是功夫世家,卻不堪「神拳女俠」一擊。電影才幾分鐘,就可以想像,子華的角色也是一向戲中他的自鳴得意,卻又一敗塗地,而想與女主角劉心悠一決高下,竟擊出火花。
我是子華迷,他的每部棟篤笑,我也至少看過50次;然而說到他的電影,畢竟只覺有種勉強搞笑堆砌。2018年《棟篤特工》作為賀歲片而在香港賺得四千多萬票房稱冠,也與子華叫座魅力攸關;然而電影的評論,就不能與票房對等。
《乜代宗師》似是因《棟篤特工》的成功而打了強心針,算是賀歲喜劇,以武術包裝,而更有愛情線,逼迫主角成長。這個處理,在《棟篤特工》同樣可見,表面是特工自鳴得意的故事,背後卻有他與無數女子的瓜葛,到最後由他逐一道歉,作自我救贖。雖說兩片近似,但前作導演編劇另有其人,而新作由子華自編自導自演更要「賣樓填數」,可算忠於自己。
言則,為何說前作票房與影評分開兩頭走?
那正是對子華角色的自鳴得意處理,似乎過份放大了。《棟篤特工》如是,都像迷戀他在舞台上棟篤笑的姿態,教他展示一種與角色不對等的自信,去演那個難以在現實有迹可尋的「港式特工」;來到《乜代宗師》,就是那個自信到讓屋企枕頭被鋪碗筷杯碟都印上自己肖像的「武學傳人」,雖說是合乎劇情地,解釋他自欺欺人的由來,但都令角色誇張得難容故事整體的合理性。
當然如果觀眾只為一笑進場,電影總有枝節令人捧腹,但作為整體觀感而論,子華的電影畢竟被綁縛在舞台的想像裏——這不能完全怪他,只怪觀眾也迷戀他的台上型格,而只以為電影把那份自鳴得意移植,會有相同效果,但事實不然。不過這或教不少配角,如Dickson、羅天池、楊詩敏、陸永及C君等都耀目,因為主角只是循觀眾早已認知的面貌示人,未必會有驚喜,相反每位配角之間的火花,倒更讓人期待。
話雖如此,子華是搞笑宗師,在香港已不容置疑,關鍵只在以何種媒介現身——在舞台上的舉手投足可觀,但電影演出卻是另一碼子事。畢竟電影有太多要合理化的前因後果與角色動機,強說情史已然不能自圓其說。是故戲中不停說的「上善若水」,更應解作藝人的流動性,是在不同表演平台的身段調節,自如收放——而子華要放的,就是舞台上的得意鋒芒。
撰文:陳嘉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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