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8日星期五

從日本看見自己

 從日本看見自己


「好撚鍾意香港」,究竟是甚麼意思?

由2019年起,香港人受到世界關注,黃之鋒繼去年11月登上了法國時事刊物《Le Point》封面後,他與周庭本月又再成為該老牌雜誌的封面人物,而周庭被捕受日本各大媒體高度關注,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對此事表達深切的擔憂,日本《福布斯》雜誌去年9月選她為50位對日本輿論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香港人過去很少討論自己,而外來關於香港的討論,過去一直集中於經濟、金融,鮮有討論「香港人」。

認識自己不外乎兩個方法,一是自我審視,其次是由別人眼中看自己。日本人是最熱衷「討論自己」的民族,自明治維新以降,「日本人論」就一直受到知識界關注,如福澤諭吉「脫亞入歐論」、丸山真男「執拗低音」比喻傳統的韌性、谷崎潤一郎「陰翳禮讚」歌頌日本美學傳統等。那麼別人眼中的日本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八十年代日本實現經濟奇蹟,成為發展經濟學的研究對象,提出日本管理、日本模式、日本第一,直至九十年代泡沫經濟爆破,一沉百踩,「迷失十年」、「迷失二十年」之說甚囂塵上,連日劇也被韓劇趕過,千億投資東京奧運也去向未明,究竟日本是否已經徹底衰落呢?

《金融時報》主編David Pilling凌大為可不是這樣看,他在2002至08年間派駐東京,以大量訪談為基礎,出版了《Bending Adversity: Japan and the Art of Survival》一書,中文版名字叫《大和魂:日本人的求存意識如何改變世界》,最近出了新中文版,改了新書名:《底氣》,內容補上了東京奧運一章。「底氣」這書名,更接近Bending Adversity的原意:「底氣」是指底蘊、韌性、根性、膽識與耐力的意思,這是指日本人在脆弱的時刻仍然奮鬥不懈、渴求及追尋生命的出口,作者以日本311海嘯、地震與核災為起點,分析逆境求生的策略。作者乃傳媒工作者,能夠用敏感觸覺挖掘問題核心,更難得是可以從日本歷史文化脈絡中尋找答案。他認為歷史上的日本人一直在適應與存活中掙扎求存,飽受地震、海嘯、火山與颱風威脅,「為逆境做準備」已經成為日本傳統一部份。

香港人愛日本文化,應該從他們身上體會到甚麼叫「底氣」。
香港人愛日本文化,應該從他們身上體會到甚麼叫「底氣」。

無常感

日本的堅強韌性部份源於自己的孤獨,即非亞亦非歐的自我定位,日本人既不是歐洲人,也不完全算亞洲人,有一種漂流不定的感覺,這種孤獨及無常感成為了日本文化底蘊,也是底氣的來源。對於1995年後日本泡沫經濟爆破後,學者由吹捧日本第一變成了日本第尾,指出日本政府政客無能導致了迷失十年,作者認為從金融投資角度而言,可能正確,但日本人的生活水平在這二十年沒有想像中悽慘,而從2008年金融海嘯後回頭再看日本,西方國家的應對其實並不比日本好多少,即使是奉自由市場為圭臬的美國,最後關頭也是不可以讓銀行或汽車廠破產,其他國家也和日本一樣,必須設法解決更高的赤字、更低的成長,而且為了讓經濟正常運作,必須拿貨幣政策做實驗。「日本往往被其他國家引以為殷鑑,但真正的教訓不是日本多不擅於處理資產泡沫化,而是更令人擔心的,相對其他國家而言處理得多麼好。」

由小泉純一郎的革新,到東北漁村災後重建,在在展示了日本人堅忍不屈的一面,日本自明治維新崛起,經歷了昭和時代帝國光輝,最後歸於廢墟,二戰後在灰燼中再生,1964年東京奧運會宣告日本重新站起來,2020年東京奧運卻遇上一場世紀疫症,明年能否舉行仍然未知。

日本人的底氣,為逆境來臨做好準備的想法,香港人值得學習,而香港,也需要探索自己的「底氣」何在,發揚光大,不單止我們,甚至令全世界都會愛上「香港人」。

撰文:劉細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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