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8日星期一

《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中的「那座城市」黃宇軒 Sampson Wong

 











《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中的「那座城市」
看完15集《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我最留意也最深印象的,是這電視劇細緻地將場景結合敘事的用心:場景不只是故事發生的場所,它們實在是故事的一部份。
影視作品中有一派,是去拍科幻、未來及「反烏托邦」(dystopian)的故事,但故意不用搭出來的景、不用電腦影像(也因為經費考量),特意用回最日常最平凡的城市空間,來營造一造特殊的氣氛:
這明明是大家見慣見熟的那座城市,但它並非現在、並非日常,一切不再一樣,表面上無風無浪,但隱隱然有可怕的事情在發生。這不完全是我們熟悉的那座城市,almost the same but not quite。
《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可說特別成功地做到了這種風格,在不同場景放置了一些圓形「接收器」,加上調色、拍攝角度及善用邊緣角落,利用香港幾處地方,就塑造了存在於作品那特殊時空中的城市。
馬鞍山恆安邨是此劇用得最淋漓盡致的環境,這屋邨落成不久,就曾在1989年,獲香港建築師學會頒獎嘉許其商場及中央花園,它是很早期決定將商場設計成開放空間的嘗試。這屋邨的各種公共空間,用了很多中式庭園的元素,放在劇中,不僅沒有讓人覺得「出戲」,反而獨特又陌生的商場設計,讓不少觀眾覺得日常但又不平凡。
特別用得精采的,是商場頂層有不少「剩餘空間」(residual space),變成了一些像舞台的場所,而該處那組格網狀的亭樓,更可說成了全劇的主角之一。
除了恆安邨的public space,《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用西環邨、葵盛一帶、屯門幾處輕鐵經過的infrastructural space、前域多利軍營軍火庫改裝成的Asia Society中心、兆基創意書院、幾道讓人記得的天橋與隧道,創造出一座好像只在故事裡才存在,「復古未來主義」(retro-fururist)的城市。
我也特別喜歡的,是演員走動的時候,往往不是在最「正路」的通道上,他們經常「不守規矩」地使用城市環境,走在小徑和暗路、在城市中自由穿插。在恆安邨商場頂樓,他們在格網狀亭樓的上面逗留,居高臨下,相信所有觀眾都會記住良久,也將會永遠成為公共屋邨作為影視作品場景的經典例子。
已有不少觀眾提出,故事發生的學校「蔡鳴磊紀念中學」,疑似借用了呂明才的名字;有趣是,《那年盛夏我們綻放如花》整齣劇15集裡,幾近全沒有提過這座城市的名字。這是香港,但不知是哪個時空的香港,也或者說,在某個時空裡,那個有MTCC的世界,有一座像香港而不知名的都市。
這樣的選擇頗巧妙,呼應著劇集最後幾乎明言的「隱喻」:那是一座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如斯熟悉,但已不再一樣的城市。Almost the same but not quite。
特意寫了這篇,謝謝創作團隊這樣用心地拍香港的城市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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