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港融合看牛花 - 陶傑
由香港出發之中國保釣英雄去日本聲援在東京縱火之黨友,不幸遭日方拒絕入境,香港前立法會議員「阿牛」不忿,呼籲全中國同胞抵制日本之外,還高調定性「去日本旅遊的都是漢奸」。
許多人嘲諷「阿牛」很傻,其實一點也不傻,與大陸愛國網紅花千芳「凡中國人學英文的都是西方奴隸」之論述,阿牛將中國農民大媽大叔與極左恐怖份子,慣用於政治攻擊異見人士的名詞「漢奸」,進一步普及化、污名化、荒謬化,將本來就已經並無價值而帶有「笑話成份」的「漢奸」罪名,進一步予以貶值。
因為阿牛這樣一定性,不但在日清戰爭日本佔領台灣之後的「國恥」年代留學日本的秋瑾、周恩來、魯迅等俱是漢奸,今日曾去過日本賞櫻花泡溫泉搶購廁板杯麵棉花棒者,億萬中國人俱為漢奸,日本之鄰國變身為漢奸大國,應該很安全。
「漢奸」一詞,在阿牛的「量化寬鬆」之下,成為開機器大印銀紙,人人的口袋裏,包括乞丐,總有新簇簇的三數張。
香港歷任特首與大量親中愛國議員,俱一網打盡。同理,花千芳之「說寫英語即奴隸論」,亦一網打盡香港特區政府政務官、法官、大律師。
此種革命心態思維,可上溯至法國革命之追剿新興之共和國的敵人之恐怖時代,下至赤柬定性「凡戴眼鏡的就是革命政權應予消滅的敵人」,同一脈絡貫穿。很奇怪地,「阿牛」雖不幸因堅持「平反六四」為中國政府敵對,其於漢奸之定性,又與花千芳的洋奴論邏輯相通。中港竟融合於本屬兩端的牛花一體,亦為中國人社會的無數奇景之一。
香港早已榮登牛花版的「漢奸港」和「奴隸城」,美點雙輝,此不幸為「國際金融都會」和乞求美國繼續承認「香港關係法」須付出的代價,但不能不承認阿牛身為香港公民,也是一個最純粹的中國人,正如大陸的花千芳,是一名最無雜質的原教旨主義中國人。花開兩朵,南芳北馥,值得敬重。
雖然口頭上敬重完畢,身為家長的你,還是心癢癢的想效法石敬瑭、汪精衛,擁護香港的英語教學,打聽英國寄宿學校資料;而萬千港女,不論有拖拍還是未嫁得者,個個都是川島芳子,正在籌備去日本看櫻花的快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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