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是人為災難，另一方面，也是天降啟蒙。受到冠狀暨官狀病毒的衝擊，很多大陸人終於得到慘痛教訓：如果人民無權議論和監察政府，勢必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信黨不會一生平安，反而會冚家死光。
一夜之間，「我要言論自由」的喊聲震撼神州。為什麼這樣簡單的普世價值，中國人也要七十年才有頭緒呢？我之前說過，五千年中華文化號稱博大精深，偏沒有一個字對應西方人講的「權利」──中文「權」字，千百年來只解作「統治階級的權力」或「權宜之道」。「人權」、「權利」等近代舶來品，一直沒植根於民族潛意識，更被中共列為敏感詞，結果多數人都不問權利，只知「愛國」。
古人也有講「言論自由」的，最著名的例子是《左傳》記載的「子產不毀鄉校」。子產在鄭國執政，鄭人常在鄉校議論政事，有人建議子產拆毀鄉校，子產的答覆成了千古名言：「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
左丘明最尾附記孔子評語：「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我引以上故事，希望你留意的不是子產如何寬大，而是孔子認為：子產讓國民享有言論自由，已稱得上「仁」。「仁政」是孔孟孜孜矻矻追求的理想，原來現代社會的基本權利，是中國政治的最高境界，難怪言論自由那麼遙不可及。
中共其實也有一位「子產」──習近平的父親習仲勛。習爸爸晚年時有個夢想，即《不同意見保護法》。他說過：「我長久以來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怎樣保護不同意見。從黨的歷史看，不同意見惹起的災禍太大了！我想，是否可以制定一個《不同意見保護法》，規定什麼情況下允許提出不同意見，即使提的意見是錯誤的，也不應該受處罰。」
假如網民把習仲勛的「言論自由夢」發到朋友圈，領導人會給爸爸留一點面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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