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31日星期六

澳門人看台灣:沒被污染的風景,才是一個城市的真正魅力(作者 李展鵬)

澳門人看台灣:沒被污染的風景,才是一個城市的真正魅力(作者 李展鵬)


近年來,保衛小潭山及鷺鳥林,反對西環湖建夜市,不滿桃花崗被剷平,澳門人的保育意識突然增強不少。這種公民成長,這種對自然生態、草根文化、公共空間的關心與著緊,反映了澳門人對城市發展的什麼看法?這個大議題,或許可以從台灣旅行風談起。

這幾年,港澳人很流行去台灣旅行。傳媒關於台灣的各種報導與資訊,亦在倍數增加。悄悄地,多年前曾經一講台灣就要談到議會打架並馬上皺眉頭的港澳人,突然對台灣趨之若鶩:去台灣書店感受文化氣息,去台灣夜市體會庶民風情,去花蓮台東欣賞大自然之美,都為人津津樂道。

港澳人對台灣的觀感是如何變化的呢?是台灣改變了,還是我們看台灣的目光改變了?

對台灣的負面印象

90年代,我在台灣讀書。當時,不少赴台升學的澳門學生回澳都要面對親友的批評:「台灣怎麼那麼不文明,立法委員一天到晚打架?」「台灣的市容髒髒亂亂的,有點像廣州!」「台北的交通很恐怕呀!」「台灣的房子都很舊呢!」簡單歸納一句:台灣又亂又落後!

當時的我,正享受台灣校園生活,並覺得台灣無論是出版業、學術氣氛、社會運動、文化氣息都比港澳要好,但對於親友的負面評價,我也百詞莫辯──當時台灣正在蓋捷運,交通很糟,台灣也沒有像港英政府那種滿口流利英文的華人官員,而政局又的確有點混亂。

90年代末,我畢業後回澳工作。由於臨近回歸,當時澳門畢業生傾向到內地升學。我當時上一個電台節目,與不同地方的留學生談異地學習生活,主持人讓 聽眾打電話來詢問升學情況。我很記得,當晚打來問台灣情況的學生非常少,而對內地有興趣的則佔大多數。主持人私下說:澳門人升學捨台灣取內地真的是個趨勢 了。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大概在七八年前,澳門再吹赴台升學風,留台學生數字逐年回升。同時,台灣成了港澳人的短線遊熱點,而眾多的旅遊節目與雜誌,亦 把在中正紀念堂(現在是自由廣場)、陽明山、西門町以外的台灣面貌介紹到港澳。一時間,我的那些從不對台灣特別有興趣的朋友突然愛上遊台灣,有專門去逛書 店的,有尋訪特色咖啡店的,有熱愛夜市小食的,有探索中南部或東部城市的。他們總在去完台灣之後如數家珍,說去了什麼有趣的地方,似乎比我這個在台灣生活 了四年的人更熟悉台灣。

從陳水扁到《流星花園》

這個轉變非常有趣。

首先,台灣的確有改變。在90年代民主化之後,台灣政界經歷打打鬧鬧,而陳水扁競逐連任時那兩顆子彈,更把港澳人對台灣式民主的負面印象推上高峰。 然而,後來馬英九上場,台灣進行第二次的政黨輪替,而且和平得很,而議會文化亦有所改善,殿堂上不復當年暴力。自此,港澳人對台灣政治改觀,甚至悄悄羨慕 起他們的民主發展。

另外,90年代末的台北進入捷運時代,交通與城市面貌煥然一新,令遊客對台北好感大增。

功不可沒的還有流行文化。《流星花園》的空前成功,F4的紅透亞洲,掀起台劇風潮,令港澳年輕人嚮往。流行音樂人如周杰倫、台灣電視節目如《康熙來 了》等亦攻陷華人市場,接著的《海角七號》又令台灣電影起死回生,這流行文化的魅力對年輕一代的影響甚大。台灣文化,突然變得很潮很年輕。相反,香港影視 文化卻在迅速老化。

儘管台灣有變,但更有意思的,似乎是我們看台灣的目光變了,對於何謂美好城市的看法不同了。

曾經,我們用香港的標準看台北,覺得台灣沒密集的高樓大廈,沒那種極度擁擠的所謂繁華景象,台北似乎不夠現代化,甚至有點土。但近十年,這標準漸漸 改變。很多人喜歡台灣,就是因為她有時的「土」;因為她「土」,因為她不夠「現代」,也沒經歷香港的「地產主義」,因此沒有對傳統及草根的城市文化趕盡殺 絕,容得下在很多大都市缺乏的人情味,找得到充滿草根味的夜市,保得住傳統老舖及老舊書店。

20年前的港澳,人們盲目相信城市現代化,夜市或老書店縱然可愛,卻不值得大書特書。今天,我們卻堅信夜市或老書店是衡量一個城市是否優質的重要標準。

另外,港澳人也對文化越來越多重視。儘管近年有實體書店倒閉,但台北至今仍是書店文化最佳的華人城市。有中產氣息的誠品連鎖店,有屹立不搖的唐山等 舊書店,有女性或同志書店等主題書店,很多元化。就是在東區或師大附近的咖啡店,也有擺滿各種書籍的。至於台灣的大小美術館,亦質優量多,近年發展文創, 也稍有成績。

但在20年前,港澳人衡量一個城市的好壞,似乎是有沒有很多銀行與高樓大廈,而非有沒有文化氣息。

第三點也很關鍵的,就是港澳人漸漸對擁擠的大城市生活厭煩,而愛上台灣在鬧市外的自然風光。近的,去北投住一間特色的溫泉酒店而足不出戶;遠的,去 花蓮台東看花看海,體驗「慢活」與綠色生活,並住進一間雅致民宿,而非國際連鎖酒店。這種接近自然、親近庶民的生活,在港澳都不易找。

而很多人越來越察覺到,曾經令香港人引以為傲的維港密集建築群,其實沒給香港人提供優質生活,而澳門引入大量外資與賭場,亦未必提升我們的生活素質。當我們發現城市生活其實剝奪了人與大自然的關係,被美好自然風光包圍的寶島,就成為一些港澳人的心靈避難所。

台港澳對城市生活的反思

當然,過去十年多旅遊業的迅速發展也是台灣受歡迎的原因。以現在的旅遊業規模,已經不滿足於只介紹中正紀念堂與101大樓。從小食到書店,從溫泉到民宿,市場需要大量台灣資訊。

然而,在這旅遊熱背後,是港澳人對台灣從輕視、重新認識,到讚不絕口的一百八十度改變,這帶來很多關於城市發展與城市文化的啟示。這20年,台灣自 然有不少進步,而港澳人的價值觀轉變亦甚具意義:終於,從四小龍的情結走出來之後,經歷過「地產主義」的毒害,經過幾波保育運動之後,香港人對台灣的喜愛 反映了對城市生活的反思。

至於澳門人,在賭業與旅遊業的高速發展下,亦失去了以往休閒的小城生活。愛上台灣,其實亦是對澳門城市生活──如缺乏文化氣息、自然環境買少見少──的不滿所致。

過去20年,台港澳都經歷劇變,其中很重要的,是大家不約而同地對城市發展作出反思,不再盲目追求發展,不再執著於經濟數據──這亦是一個全球趨 勢。而在這方面,雖然台灣在環境及文化保育上也有其自身問題,但起碼,台灣為內地港澳都提供了相對好的示範:一個優質城市,不應該是以有多少跨國企業與高 樓大廈來衡量,而一間民宿、一個夜市、一間獨立書店、一片沒被污染的風景,才是一個城市的真正魅力所在,因為那代表了一個城市的生態與文化的永續發展。

http://www.thenewslens.com/post/5179/



2013年8月28日星期三

《狂舞派》給我們帶來「少年香港夢」(李怡)

《狂舞派》給我們帶來「少年香港夢」(李怡)

隨着社會思潮從大中華轉向本土,香港電影業也從大中華市場逐漸有回歸本土市場的趨向。十多年前,香港名導演、財力豐厚的製片人紛紛到大陸拍片,盔甲、古裝、武打、大場面、大卡士、大製作風行一時,大明星也紛紛爭着要在「建國大業」、「建黨偉業」這些自慰電影中擔當角色,唯恐在媚共大業中缺席。近幾年,小成本、小卡士、本土意識、本土市場再冒起,竟然叫好又叫座,《歲月神偷》、《桃姐》、《低俗喜劇》走本土路線都成功。大製作、大卡士的《寒戰》,也回歸香港過去的警察電影路數,並以一句「法治係香港嘅核心價值」而得到香港網民的蜂擁支持。
即使有這些本土影片的冒起,但最近《狂舞派》掀起的熱潮仍然令人意外。幾乎沒有卡士、小投資、無大場面,而以街舞作題材,圍繞着大部份香港人都不熟悉甚至無興趣的年輕人跳HipHop舞,開展一段青春故事,怎麼可能受觀眾歡迎?怎麼會有票房?導演和投資者是不是瘋了?然而,只要走進影院坐下來看,不管你是否年輕、是否喜歡或至少知道街舞,你都會深深感動,因為我們都年輕過,都有過夢想,都曾經追求過或想追求夢想,你不能不為電影中的年輕人追求夢想的熱情,甚而為電影導演、製片人和所有參與工作人士的熱情深深感動。
勵志而不老土,洋溢着青春、追求、友誼和朦朧的愛情。一個斷了一條腿仍然成為出色舞者的年輕人,問女主角:「為了跳舞,你可以去到幾盡?」這個原名叫Tommy Guns的年輕人說的是他真實人生的故事,他截去一條腿仍然堅持練這種需要強大體力的街舞,只因為這是他的追求。為了跳舞,也可以是為了其他,比如林書豪為了打籃球;《狂舞派》的電影黃修平為了這部青春電影,也去得很盡。陳淑莊周日的文章問:「為了香港,你可以去到幾盡?」
這種為理想去到盡的年輕想法,包括要放棄成年人已經凝固的價值觀:跳舞有出息嗎?可以「搵食」嗎?為甚麼不好好讀書?
在影片中,為理想去盡的年輕人,可以為跳舞而拋棄人與人、團體與團體之間的嫌隙,不咎既往,相互包容,而不像成年人那樣一輩子記仇。
《狂舞派》讓筆者想到學民思潮和香港民主派的政治,想到老一輩的大中華心結和年輕一代的本土化,更想起一百多年前梁啟超寫的《少年中國說》。梁啟超在戊戌變法失敗後的1900年寫這篇文章,至今仍然發人深省而擲地有聲。這裏摘錄文章兩段:
「欲言國之老少,請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憂慮,少年人常好行樂。惟多憂也故灰心,惟行樂也故盛氣;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氣也故豪壯;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壯也故冒險。惟苟且也故能滅世界,惟冒險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常厭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厭事也,故常覺一切事無可為者;惟好事也,故常覺一切事無不可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陽。……任公曰:人固有之,國亦宜然。」「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這是梁啟超在113年前寫的「少年中國夢」,他大不同於現在中共拾人牙慧的「中國夢」,那是「思(中共)既往也故生留戀心」的「老年中國夢」。
《狂舞派》告訴我們,只要相信並堅持你的理想,那麼沒有甚麼事是不可能的。電影與學民思潮使我這個悲觀老人也興起「少年香港夢」。香港人的夢想是甚麼?前兩天是美國人權領袖馬丁路德金發表著名演說「我有一個夢」五十周年紀念,美國駐港總領事館在facebook問港人:「你的夢想是甚麼?」結果逾九成回應都是「香港獨立」。
港獨,即使是有實無名之獨,按老一輩的想法和中國政治現實來看,真是「發夢都冇咁早」。但近年的民調趨勢顯示,香港年輕人的認同傾向,對實現這種夢想的追求,真是像斷了一條腿仍要成為一個傑出舞者那樣,只要去到盡,就如同梁啟超所說,「一切事無不可為」。


李怡
周一至周六刊出

2013年8月24日星期六

分工合作,集體虐殺林慧思(作者︰盧斯達)

分工合作,集體虐殺林慧思(作者︰盧斯達)

看《東張西望》,你就看見香港人怎樣思考。東張西望喜愛報道軟性的新聞資訊,以示自己「緊貼時事」。但它呈現新聞的方法,卻是一律的切頭切尾、一律的閹割狀態。「唉呀,近期通漲得很厲害;唉呀,近期有議員在議會裡擲香蕉;唉呀近期奶粉短缺…….」這個節目不停呈現現象,但現象是孤立的,沒有前因後果,更不要說是有任何價值判斷。
它不會試圖分析通漲的成因(哪怕是財經演員式的膚淺口水評論)、也不會追蹤擲蕉議員當時在爭論甚麼議題——只有現象,沒有因果和來龍去脈。這就是林慧思事件可以發酵起來、土共陣營看中「爆粗影片」的潛質,認為它大有可為的原因。香港人的思考方式是片斷式的、浮光掠影的。絕大多數人的腦容量只夠分析一個片斷,那就是:老師講粗口。至於老師在甚麼場合講粗口、當時發生甚麼事、老師在下班時講粗口有沒有問題之類,都不會有人深究。這根本是《東張西望》的思考模式,老師講粗口和那個廉價的「通漲現象」是沒有分別的,盡是因果斷裂、虛無縹緲的片斷資訊,而香港人亦不會對形成這個現象的成因有任何興趣,因為他們的思考能力就是如此片面。
事實上,「碎片化」是「現代人」的共同特質,只是程度有別。我們生活的每個環節都是斷裂的、片段式的。我們吃飯,但沒種過米;用水,卻不用自己去拿;吃豬吃牛吃羊,但絕少看見活生生的羊牛羊。在日常生活中,我們也從不從頭到尾去做完一件事、製造一件完整的產品,所以也從不考究一件事的前因後果。香港的工廠已經消失,但香港是一個工廠化的社會。高度的社會分工,導致意識和思維的四分五裂。每個人從小開始就習慣了盯著大圖畫裡的一個小角落,做一種被切斷獨立出來的工序。因此,作為整體而獨立的人已經被瓦解了。
納粹大屠殺為甚麼發生?很多人說的「平庸之惡」,其實是建基於這種現代化的分層分工之上。德國的工業化進程,在歐洲是後起之秀。集中營政策可以如此順利開展,而且比其他國家大規模和有效率,是由於得到火紅火綠的工業社會支持。高度的工序分割,使得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覺得手不染血而良心無礙。A負責拉人、B負責看守、C負責按毒氣室按鈕、D負責運走屍體‥‥‥每個人都不是從頭到尾地完成屠殺,所以每個人都不認為自己殺了人,而是finishing their duty。
香港愚民為惡警說項的時候,也愛說「人地都係打份工」。因為一個法西斯社會最關心的,不是善惡是非的來龍去脈,而是「完成自己的職份」。分工和職業分眾,使每個人都可以舒服地活在一個全然孤立的處境。林慧思爆粗影片發酵初期,各大傳媒以及一眾網民其實是各司其職、各盡本份地炮製了一宗虐殺。充滿道德焦慮感(注1)的香港家長們在事件中喜愛講一句話:「我唔理XXXXX,總之老師講粗口就唔岩﹗」放在第三帝國,這句話就是:「我不管有多少猶太人要死,總之我要做好我份工﹗」
奧地利裔歷史學家Raul Hilberg對於大屠殺的描述,也是建基於對「現代性」的觀察。現代的科技、管理、分工制度,使得暴政、大迫害和大殺戮於眾人之手共業生成:
Killing is not as difficult as it used to be. The modern administrative apparatus has facilities for rapid, concerted movement and for efficient massive killing. These devices not only trap a large number of victims; they also require a greater degree of specialization, and with the division of labor, the moral burden too is fragmented among the participants. The perpetrator can now kill his victims without touching them, without hearing them, without seeing them. (注2)
現代世界是一個恐怖的羅網。一旦張開,無所不包。落入其中的人類統統被割碎、分解,被一個邪惡的龐大系統所吸收。這個系統一邊吸食人類,一邊輾碎人類。最荒謬的事情,能以最不可思議的規模發生。極權和暴政原來是現代世界的產物,人類的自作自受。殺人的確不必用槍用刀的,按一個like、開心share一個已經足夠。

2013年8月20日星期二

培養史盲 陶傑 (2013-08-15)


培養史盲  陶傑 (2013-08-15 )(壹週刊)



特區政府不自量力 "當家怍主" ,將英國人留下的一隻金鵝變成了幾拔光了毛的廉價山雞.其中以教育政策,自董建華上台, "農民翻身作主人" 的意識太重, 東改革一下,發覺此路不通,西又微調回來,大學三改四,中學三三四, 將香港教育制度"改"得一塌糊塗.

特區十六年的空前亂政,最大的娛樂性,是看特區政府怎樣將香港人的下一代胡亂用作白老鼠,曾幾何時,特區府將中國歷史獨立成科,一眾教肓官員是何等振振有詞.這種愚昧的做法,分明是將本來有的歷史記憶暗中閹割,為香港下一代洗腦之前先行清腦,就像一個人第二天照腸鏡,頭三晚先服一瓶瀉藥,將腸胃裡的東西瀉清光,再灌進"國民教育".


這等下三濫的伎俩, 只要有點國際視野,都看得出來.那知道瞎了幾年,自己碰壁.唐英年競選時就是提出要還原中國歷史獨立成科.不是說唐唐蠢嗎?人家看出了阿董期的亂政,一心想復辟,怪不得共產黨看不過眼,使橫手將唐唐搞掉.


今日的特區中小學生,不但成為中英雙語的文盲,還成為歷史盲.最近中大有個教授,在知識分子報紙指控殖民地時代,英國全力推行香港的 "去中國化" .我想提醒這位教授:殖民地時代,英國人從來沒有取消獨立的中國歷史科,英國人垂憐流亡來殖民地的錢穆和唐君毅,撥出山明水秀的馬料水,恭請他們將新亞書院搬到中文大學.殖民地時代,英國將國學專家饒宗頤終身聘為港大客座教授.英國人沒有將錢穆和饒宗下放農村,改造思想,論"去中國化",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毛澤東和砸了孔廟的共產黨認了第二, 誰敢認第一?


香港的學者信口雌黃,想刪改歷史.今天,口口聲聲要香港人培養"中國文化身份"的特區政府,閹割香港歷史,先要讓香港人失憶.中國歷史科如何處理,以特區政府教育局的智商是無能為力的.歐洲等文明國家的歷史教育,各有不同的教法.譬如英國中學的歷史,其本國也有一千年,幾十個國王王后,以編年方式叫學生硬記,會令歷史變得枯燥.英國人的歷史教育,像小說戲劇一樣,由人物着手.三歲小兒先認識亨利八世這個大鬍子國王:他身形肥胖,有一幅畫像,叉着腰,昂首挺立.兒童看見這個大鬍子,就像童話書裡看見狼外婆,都記得了.


然後用生動的插圖,告訴孩子, 亨利八世娶了六個老婆.其中一個被他殺頭,名叫安保琳,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長大,帶海軍殲滅了西班牙無敵艦隊,建立了輝煌的文藝時代.這個小女孩一度囚在倫敦塔,受到她同父異母的大姐瑪麗逼害,九死一生,最後熬過來了,成為了英國千年史最偉大的君主.


英國的歷史教育是這樣入手的:抓住一個人物性格做提綱,以說故事方式,讓下一代快捷鮮明,記住了自己從何而來,國家因何而有今日成就.先講亨利八世,引入伊利莎伯一世,就像先看 "射鵰英雄傳" 的郭靖黃蓉,後追 "神鵰俠侶" 的楊過和小龍女.伊利莎怕一世時代,還出了大文豪莎士比亞.就這樣,歷史和文學,在小學生的意識中,巧妙地打通了.如此歷史教育生動有趣,不落俗套,並不死腦筋,一定要三皇五帝,大禹治水開始,千百年順序下來,叫學生死記晉文帝,漢文帝,明太袓,宋高宗一類不知所謂的僵硬詞彙,還要背誦什麼宦官之亂,一條邊法,九品中正制,燕雲十六州這一大堆陌生而莫名其妙的詞彙.


香港十六年,許多特區高官將子女送去英國的寄宿學校,一張嘴巴留在香港 "愛國" ,他們時時去英國探子女,又可有進入人家的寄宿學校,觀一兩節歷史科的教學,記下心得,回來香港取人之長,改革自己的工作?


現在的特區庸官,在各方壓力下,又考慮是否將中史獨立拆成科了.但怎樣拆法,如何教授,這伙人又豈有主見?他們自己又懂多歷史呢?


香港十六年,中學的歷史教育與中國人六十年擁抱列寧史太林,然後又盲目信鄧小平的 "改革增長" ,完全找不到方向.然後是中英語教肓,然後是大學中學三三四之爭,那種手忙腳亂,就可以舉一反三,知道中國人在二十一世紀應該走一條什麼路,一樣是毫無主見,舉棋不定,繼續他們廉價的人命,就像特府將香港中小學生做教育的白老鼠一樣,多實驗一'二百年.


看見這種亂局,你能不像梁振英和林鄭月娥一樣,及早將子女送去白種人的英國受教嗎?


http://hk.next.nextmedia.com/article/1223/17021639

2013年8月15日星期四

笑看青衣風雲 - 大歡喜餅家 作者: 太公

笑看青衣風雲 - 大歡喜餅家

筆者閒時喜歡在荃灣海傍跑步;對岸望向青衣,撇掉青衣城繁華的部份,那一座座的公屋,雖然密集,但看得人親切;青衣,她稱職地展現了一個新市鎮的模樣;那一個又一個的公屋和居屋屋苑,都盛載著我小時候往同學家中作客,在屋邨裏為非作歹的甜密回憶。 

但青衣其實有過去的,而她的過去不止是公共屋邨。沿路楓樹窩路深入青衣,沿路都會見到一些散落村屋群;其中就以長康邨對開的涌美村最具規模;人口多,內裏的商舖檔口也不少  雖不如大商場或街市大樓般聲張,但其實是應有盡有;當中大歡喜餅家也包辦了不少村民的早餐。


深入涌美村,就見大歡喜


大歡喜餅家在村內濕貨檔的附近,這一帶,早上最多人來買菜,也最旺;大歡喜每天早上六時開舖,出爐麵包往往都於上午被一掃而空;筆者兩次到訪都是中午時份,都不乏有街坊走來「問包」而向隅。下午,沒有麵包,就賣唐餅,香蕉糕嚤囉酥雞仔餅等應有盡有,筆者就最喜歡細細粒的豆沙酥,豆沙夠香滑;蝴蝶酥看起來雖不起眼,吃下去卻出奇地香;這兒的雞仔餅是「健康版」,不如坊間吃到的油膩但也相當好吃。

 
筆者是豆沙狂迷,這豆沙又滑又好吃

雞仔餅也很好吃

老闆忠哥看起來約五十歲,講話出奇地溫文有禮,也健談;問及店舖歷史,他一定會從舊青衣講起:「我地以前響青衣大街果時已開始做,之後大街要拆,才搬上來涌美村。」

忠哥口中的舊街就是青衣未發展時,現時青怡花園一帶;當時青衣五村:大王下村、鹽田角村、藍田村和新屋村座落於此附近,而大街就是當時老村社群的商業中心。六十年代,忠哥的父親於舊街創辦大歡喜,及至七十年代政府要將青衣發展成新市鎮,五村要讓路以興建公共屋邨,政府就在山腰興建涌美新村,將五村的居民移往此地。

青怡花園,就是早年大歡喜身處的青衣大街之處 (相片來源:中原地產)

「當時的居民和味囉,一間屋可以賠一幢樓一幢樓有三層架!而且有搬遷費補貼!」忠哥可說是老街遷徙的見證人;可惜這只是原居民才得到的福利,忠哥父親只是在該處租舖營業,沒有如此豐厚的賠償,不過都選擇將舖頭搬上涌美新村,繼續默默耕耘賣包餅糕點。

父親開舖,忠哥都可算是太子爺,不過誰說做太子爺就舒舒服服?「那時我又看完舖就返夜中學架!」嘩,幾點開舖呢?「早上六點囉!」咁幾點上堂?「夜晚七點至九點。」時值七十年代,由青衣往返荃灣仍是要坐船,不像如今一架巴士點到點接駁方便快捷;上完課回家,不都十時多了嗎?筆者碌大雙眼,忠哥倒若無其事的:「哦,咁當時家人知我返學,咁都可以早啲休息,成埋飯先出門既。」話雖如此,休息時間始終少吧。

「現在更少呢!我凌晨一、兩點起身造包架!」吓?我冇聽錯?一兩點?忠哥見我對眼愈碌愈大,也一同碌大對眼,笑笑口堅定地說:「係呀,真係凌晨一兩點呀!」早上賣麵包,就要凌晨開始做定,如是這般六點開舖才有包賣;六點打後有大哥接力造包造餅,忠哥打點開舖後,約八點就回家休息,店面交由母親和女工打理,約十一、二時就回到大歡喜看檔,讓母親休息,如是者就到每天七點收工

中午時份的涌美村市場,很冷清,但帶一份閒適

就這樣,一家小餅店,母子三人,就這樣經營著;辛苦,但忠哥還是笑著道:「冇計啦,阿爸做落,留落黎架嘛!」父親的心血,做兒子的不忍心就此終結;但作為父親,也不忍兒女做得如此辛苦:「他們不喜歡這行!」兩個都在外國工作和生活;雖兒女不肯接手,但畢竟生活環境都不錯,做父親還是感到安慰。


我沒有問如何繼續下去,忠哥說,幸好早年買了舖,不用怕加租;訪問到一半,在廚房工作的大哥探了頭來,打了聲招呼,看他的動作一點也不匆忙,忠哥也是一副和藹平靜的模樣;整家餅店,很有「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之感;也許對他們來說,見證了青衣的一切變遷,在這平靜的一角中,也許,努力活著的現在,就是美好。

 大歡喜的蝴蝶酥是出奇地好吃;下次一於再去找忠哥解開蝴蝶酥生世之謎!



大歡喜餅家
地址:青衣涌美老屋村44號地下
電話:2495 5262
營業時間:6:00am – 7:00pm售賣貨品:麵包及唐餅
開業年份:1960’s

轉載網址︰香港老店

2013年8月14日星期三

古治雄、甄梓:繼續跳舞——對談狂舞式夢想[評台呈獻]

古治雄、甄梓:繼續跳舞——對談狂舞式夢想




狂舞派主相
近年,最瘋魔影評人、文藝青年的港產片,當數近日上映的電影《狂舞派》。網上報上鋪地蓋地的評論文章,沒有五十也有三十,評價是一面倒的讚。
電影評論學會會長陳志華在《狂舞派》公映的首天,拉大隊搞觀影團,原本預了40張票,轉眼爆滿,要多加20張單,不少團友是看過優先場的「回頭客」;文化人鄧小樺放下狠話,說是「性命推薦」,又話「願意為這套戲做任何事」,連日來,她除了積極在面書大肆宣傳《狂舞派》,也幫手開了一個叫「去盡齊撐《狂舞派》」的群組。
這批人完全自發,無償幫手宣傳。
《狂舞派》的主題是燃燒青春,近年香港上空籠罩著低氣壓,電影黃金市道一去不回。這個境況下,談青春,講夢想,燒得文藝青年們如此著魔,實在巴閉,令我們覺得,必須找來戲中人導演黃修平、監製陳心遙和劇中主角顏卓靈,談談這套戲,也談青春和夢想。
20130811ChanSO ???? news ?? ???????? ?????? ?????  ??????? ??????導演黃修平
在街頭開始的《狂舞派》
街舞電影《狂舞派》的故事,也在街頭開始。
黃修平和陳心遙早於大學時代已相識,後來成立了一間製作公司「目前映畫」。香港租貴,早期他們未有辦公室,經常在街頭巷尾討論電影計劃,「試過坐係長櫈,或者係茶餐廳傾足一晚」,黃修平回憶,當年他在理工大學設計學院教書,大學學園環境較佳,他們就把「辦公」地點搬到大學,「朝早教書,夜晚就去開會。」
理工大學的Dance soc在學界很有名,校園內有一塊空地,學生常在哪裡練舞,後來可能因為交通方便,那裡漸見出名,連校外高手也會跳埋一份,甚至有外國高手專程到訪。黃修平每日路過,見到這一幕,《狂舞派》的念頭就此成型。
故事看似很簡單,實行起來就困難重重,「最大困難係搵人信我地。一開始和人家說要拍一套香港的跳舞電影,人人都問:美國荷李活就得啫,香港得唔得架?其實,香港人自己都唔信自己得。」
「有人同我地講,青春校園跳舞電影好難Sell,不如拍一套《狂舞夜浦》啦!一定開到!」中間人遊說他們,今時今日港產片要投資者放心,一係行溝仔溝女路線,不然就要有大陸元素,方便賣上深圳河以北的大市場。
但他們不肯。沒資金,《狂舞派》的概念,放了在抽屜好幾年,期間二人不斷改進劇本,搵資料完善故事。
「我一直信套戲會開到,因為有research支持。」黃修平指出,雖然香港人跳舞未必夠外國人叻,但動作場面一直是香港人的強項,以前香港的槍戰片,吳宇森等導演計算電影畫面,極度精準,「香港處理動作場面的靈活性,一向是世界第一,只係我地自己唔信,拍呢套跳舞電影,我覺得係要俾個機會自己,俾個機會香港。」
兜兜轉轉,最終找到投資者,但不代表遊說工作完結。
電影是低成本製作,用上新人主演,「朋友問有無明星,我話無架。佢地即係話:哦,你拍獨立片;我心諗,唔係啊,呢套商業片黎架!」在香港,「獨立片」似是一個「搵唔到食」的category;黃修平想拍的,卻是一套能夠在市場上站得起來的電影。電影好評如潮,黃修平的夢想已成功了一半,證明港人能拍出算成功的跳舞片;至截稿當天,狂舞派仍未落畫,跳舞電影在今時今日的市道下,能否取得商業上成功,就看我們港人有多支持。
我們的追夢與犧牲
在香港,講夢想,仲要實踐,並不容易。
黃修平自言自己好幸運,在一班藝術、設計人身邊成長,大家喜歡談夢想,造就他的追夢性格。他覺得港人有夢。
他的拍檔、電影監製陳心遙的想法卻不同:「首先要問,乜野係夢先?有啲人人生目標係想『買車買樓』、『搵份好工』、『唔駛做』,追求物質生活,如果連個啲都計埋,其實人人都有夢。」
「但係夢想其實唔應該被規限係物質生活上,夢想應該係美麗嘅,或者對社會有貢獻,例如想做歌手、畫畫個啲。呢一類夢想,香港人就真係少諗。」
陳心遙讀人類學,畢業後做過電台、唱片、填詞人和出書,之後投身電影,擔任編劇和導演,他說小時候想做的事,差不多都做齊。
我們問,那追夢的代價是什麼?陳心遙斬釘截鐵:「窮囉!」
「在香港,做藝術行業好辛苦,其實或多或少同社會文化和結構有關,好多其他地方,文化產業比較發達,或者福利好,例如歐洲和台灣,藝術工作者較少擔心生計問題。做唔掂唔紅,至少都死唔去,係香港做藝術,我既生活就可能好麻麻。」
20130811ChanSO ???? news ?? ???????? ?????? ?????  ??????? ??????監製陳心遙
90後 天不怕地不怕
追尋夢想的風險,或者說「機會成本」可以很大,陳心遙認為,既然如此,「尋夢」這件事只宜早做,不宜遲做,在人生早段風險尚小,青春無限之時,應先搏一把。
電影女主角「豆腐花」顏卓靈93年出生,雙十年華,相當年少,在網上她被稱為「卓靈BB」。加入演藝圈,銀色星途看似前途無限,但其實做明星也有很大風險。
這點有理論為證。經濟學大師阿當.史密斯(Adam Smith)在曾論及演藝圈的特色:走紅機率尤如中彩票般低。新星崛起,往往會產生「排長龍效應」(bandwagon effect),引起羊群式追捧,演藝行業不同一般打工仔,大家收入有低有高而大致相當,用非學術語言來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當明星,千萬要紅。
我們解釋給顏卓靈聽,但她說不怕,因為怕或不怕其實在一念之間。「其實你地理得我,我鐘意做咪做。今時今日的香港,係餓唔死人架喎,追夢追唔到,最壞情況咪不過係窮一啲。」
電影中的阿花,一心想跳舞,為了跳舞去得好盡。現實中的顏卓靈呢?筆者談起,自小不斷被父母親催促考公務員、做專業人士,顏卓靈承認身邊也有這些想法,這些來自「主流」的壓力,才是尋夢者的最大障礙,「其實窮些少無問題,最大障礙真係唔係窮,而係來自身邊的閒言閒語,或者父母嘗試說服你考公務員,要你跟個遊戲規則玩個種壓力。」
「有一次我同親戚吃飯,他們知道我想做演員,就問我將來係咪好想做大明星、行紅地毯啊,我話唔係,我只係演戲,想嘗試多啲唔同角色和人生,係銀幕上面見到一個不一樣嘅自己。」
其實,真正的壓力來自自己,取決於如何定位自己。
「我本身沒想過真係會做演員。當年一開始知道有機會拍廣告已經好開心,當年連錢都唔識講。後來多左演出機會,反而開始同其他人比較,但係咁樣一定自覺好渺少,因為一定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總係一山還有一山高。」
「拍左一個廣告,又會同之前拍嘅廣告比較,比下價錢,又比下隻廣告好唔好。但後尾我諗,如果咁樣,我就算到左劉德華嘅級數,都會有好大壓力,所以唔再諗咁多。」
90後出生,沒有經歷過電影行業的黃金歲月,今日電影行業好夕陽,「如果只係係度數,今年又只係得好少港產片,咪仲灰,不如有事想做,就做左先。」
20130811ChanSO ???? news ?? ???????? ?????? ?????  ??????? ??????女主角顏卓靈
為了__,應該去到幾盡?
訪問時,筆者不斷想起台灣導演魏德聖。零八年,台片總票房才4000萬元,魏德聖卻舉債5000萬元拍成電影《海角七號》,還有老婆孩子的他把房子也按掉。落街買食物,窮到瘋的他帶著全副家檔15元,十元硬弊掉了下坑渠,他看著手上的五元幣,罵怎麼掉的不是你。電影沒有太多宣傳費,靠口碑取得五億多台幣票房,創下台片紀錄;之後他竟然把所有錢再花掉,用七億元拍成講述原住民歷史的巨製《賽德克巴萊》,令人目瞪口呆。
談起魏德聖,我們問,為了夢想,香港人應該去到幾盡?
黃修平直言,總不能人人都是魏德聖,但做個普通人,追夢也其實有許多方式。
「最重要係先鞏固基本。追夢有條件,首先要有一技之長,有一技之長就可以搵食。例如學攝影的,可以幫人影相。令到生活過得去,剩下時間心力,就是努力的空間。」
香港有一個高度競爭的社會文化,由娃娃抓起,我們由幼稚園鬥到退休。黃修平覺得追夢的第二點,就是放下這些心態,「追夢就是為了追夢,要成功,先要放下成功,因為真心鐘意去做好一件事,件事才會做得好。另外,亦都因為成功其實都要有一啲運氣。」
如果《狂舞派》拍第二集…
最近興講艱險要奮進,困乏要多情,這個自我實現的標準,不可謂不高。黃修平的一番話,也許會令人想起殷海光的《人生的意義》,殷海光認為人應先滿足基本衣食住行的物理需要,之後我們就追求人生的價值。這篇文章當年是公開試考試篇章,香港大部分年輕人應該都看過,但對於我們而言,殷海光的標準仍可能是知易行難,畢竟人生在世,要面對種種壓力,人人有本難唸的經。
但正因如此,《狂舞派》不一定非常好,卻顯得好型,咁難、咁少資源你都做到,還要做得不錯。
文化人鄧小樺寫道,《狂舞派》給無數在現實掙扎的人帶來empowerment,令她好想幫這套戲:「為什麼這麼多人想幫助《狂舞派》?可能是因為看到電影全由不見經傳的新演員(街舞者)擔綱,導演黃修平又是獨立片的導演,直覺它在票房上可能比較弱勢── 而電影卻又在主流和邊緣之間走了一條漂亮的平衡路線,演員個個神采飛揚,故事在許多觀眾心中激起奇蹟般的激勵效應。有時想幫助它,因為覺得它的勝利好像就是自己的勝利。」
的確,香港電影市道是逆境,跳舞片難拍,沒有明星助陣更難,電影又是講青春和夢想,逆光飛翔姿態便美。坊間賦與《狂舞派》不少逆境反抗的時代意義,但導演黃修平直言,他在拍攝本片時並沒有刻意置入這些藝術目的。
若細究《狂舞派》的脈絡,我們會發現,它講夢想、講挑戰自我,卻沒有直接觸及時代困境,劇中人物和社會的連結被淘空了,好像除了跳舞之外,就沒有甚麼地方要憂心(也許還要分心戀愛),甚至連女主角阿花讀甚麼學系也沒有提及。
黃修平稱這是一種刻意安排的「舉重若輕」的手法,讓電影輕身上路,目的是創造出另一個藝術世界,讓觀者進入這個世界,並在其內內渲泄內心情緒。
我們好奇,再追問他們覺得這樣的追夢故事,放在現實的香港會有怎樣的結局?當主角的舞團Bomba的成員都畢業了,他們是否還會有空、有心跳舞?跳舞最勁的街舞團Rooftopper的一眾成員,不跳舞時都在幹甚麼?為甚麼可以整天練舞?
顏卓靈心中有一個《狂舞派2》的劇本,「我諗過,如果有續集,下一集會係劇中人物全部都畢哂業,大家都要返工,可能已經好耐無跳舞,之後要召集所有人重聚,一齊重新跳舞,《狂舞派2》的阿花應該同《狂舞派1》的阿花好唔同。」
她今年仍是學生,兩年後將會大學畢業。她在訪問開始前,已經向我們談及心中的續集構思,到訪問將即結束,她再向我們解釋,這個構思應該源自她的前路狀態,畢業搵工?做演員?當明星?也許有一道牆叫現實,我們總將面對。
但阿花說,自己有一個從事電視業的朋友,原本因為行業人工待遇低,已打算轉行,在看完《狂舞派》後回心轉意,談夢想的人之間能互相抵石厲,也彌足珍貴。導演和監製笑言,如果《狂舞派》可以開拍下一集,也許他們下一次就會去挑戰那些社會環境題,「雖然好可能都會用輕鬆手法去拍。」
好吧,讓我們一起期待《狂舞派》能夠有續集,此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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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狂舞派》仍在上映中,連日來,一眾台前幕後人員走遍全港影院,親身向觀眾謝票,如此誠意,實屬罕見,也只有沒有「大牌」演員的戲,才可能有如此表現。這電影打動人心之處,一如鄧小樺所言,也許正在於用一些小人物(日後可能變成大明星),把邊緣的人和事拍得頗有希望。
這種邊緣和主流對望的想像當中,既映照出希望,也反映出恐懼和不安,主流愈強大,我們愈為邊緣的成功而感動;邊緣愈弱勢,我們愈感受到見證fight back kid的快感。
顏卓靈早前拍了一張照片,手執「為了林老師,你可以去到幾盡?」的標語,瘋愛《狂舞派》的一群,許多也瘋傳這張照片。這不是一篇政論文章,不會討論林老師爆粗事件的誰是誰非,但個現象本身卻隱藏《狂舞派》和社會的脈絡關係——愛看這部電影的人,也許都把自己的故事投射了上去:活著,在這個艱難的時代。
採訪、撰文:古治雄、甄梓
攝影:陳淑安
策劃:《評台》編輯部 

2013年8月12日星期一

《環時》滅火 (自由撰稿人 盧斯達)

《環時》滅火 (自由撰稿人 盧斯達)



大陸的保釣遊行是在官方組織之下進行。遇有不合作的示威者要鬧大事情,反而會被中共打壓。(資料圖片)

中共黨報《環球時報》的社評在大陸是受歡迎的。原因是相比於傳統的《人民日報》,《環時》擔當更激進、更民族主義、更鷹派的輿論先鋒角色。在共產主義信仰破滅之後,「民族主義」就成為中共與中國人的共同語言。《環時》吸取了毛時代的氣息,營造外侮熾盛、「美帝亡我之心不死」、列強圍堵中國之感,潛台詞則為主張中國人要團結在中共旗幟之下抵抗外敵。

《環時》於七月一日評論香港七一遊行,指出中共應該以平常心看待香港的反對勢力,避免與反對聲音「一來一去地互動」;七月三十日,《環時》評論日本外務事務官來華希望促成兩國首腦會議,也依循相似思路。社評表示中國應該冷淡對待日本的外交行動,也不必急着改善中日關係。這個論述的立足點是中國的實力已經超越日本:「日本並不敢同中國搞傳統意義上的實力對抗,它的實力越來越不夠用,而且它很難承受這樣做的政治成本。」

類似的霸氣論調於《環時》十分常見。然而這種論述並非鼓吹冒進外交。恰好相反,其社論不過在鼓吹一種有民族主義的精神勝利法,而非鼓吹中日開戰。事實上,中共國務院最近下令徹查地方政府債務,可見中國經濟及社會秩序的「內爆」風險甚高,承受不起打一場仗。日本動作多多,以小牽大,使對外侮沒有太多表示的中共政府看來十分窩囊。因此《環時》實際上並非散播鷹派思想,而是出來為中共滅火:其實政府如此是不動如山、以靜制動,是高招!領導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是以民族主義之名,撲滅民族主義之火。

因為中共深知東海的領土爭議,對中共來說是雙刃刀。控制得好,是一時的民族主義春藥;搞不好,中共的忍讓就是懦弱。中共的仇恨教育培養出深具民族主義狂情的憤青一代,作用隨時反彈到當權者身上。所以大陸的保釣遊行往往是在官方組織之下進行。如果有不合作的示威者要鬧大事情,反而會被中共打壓。

不少分析指中國社會當下的燥動迷失正與二戰前的日本德國相似。共產主義和強人神話破滅以後,中國就只剩下那種「全世界欠了我們」的孤憤,而這正是對外侵略的民意基礎。在中國,類似言論或思想極受歡迎。不同於平民也不當一回事的《人民日報》,《環時》是得到民間大眾真心喝采的。中共尚知自己斤兩,但憤青一代卻是激情至上,不管中國的底子。日本極右派根本不成氣候,但中國憤青卻多得很。為甚麼香港的一些熱血中年卻永遠假定日本才是軍國主義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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