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8日星期六

致宣道會區聯會及一切信奉政教分離之宗派的公開信(黃瑋彤)

致宣道會區聯會及一切信奉政教分離之宗派的公開信(黃瑋彤)

作者感慨:我所接受的基督教教育,是教我做一個言行合一,貫徹始終的人,相信的事,就做出來說出來,為甚麼到了教會層面就停住了?(資料圖片)

宣道會區聯會,並所有信奉「政教分離」的基督教宗派:
這信寫於爭取2017年特首選舉委員會的選委提名(下稱「選委」)時,得知區聯會發出了指引,指出宣道會立場為「政教分離」,故不會以堂會名義提名候選人。這信我不是特地針對宣道會區聯會而寫,亦不是我特地針對「選委」而寫,一切只是一路走來的事累積而成,「政教分離」此四字我知道並不止是宣道會發出的指引,亦是多個宗派或多間教會提倡的,這信我是跟眾間教會並香港的基督徒說的,但亦煩請區聯會回應。
「行公義,好憐憫」近年無論是基督徒抑或非基督徒都廣泛引用,這句亦是我深深認同,關於基督教的信念,是我作為信主十年,從小成長於基督教學校的一個關於基督教真理比較粗略的概括。
近年香港民不聊生,你不能否認的是,這都是因為梁振英所惹下的禍,亦都是一眾保皇黨護航下的「功勞」。關於政治,對你的「政教分離」來說,是制度、系統,但對人民來說,政治關乎的是生活,微小如我們喝的水,吃的米,呼吸的空氣,全都是政治,因為全都是政策使然,你敢說不是嗎?
我明白要提倡「政教分離」是要為了避免倦入政治風波,亦為了避免教會撕裂,以下我會一一說出為何不應亦不能「政教分離」。
沒有中立這回事
提倡「政教分離」,亦可理解為政治中立,但實際上沒有所謂中立這回事。
這世界沒有中立這回事,「中立」只是一種立場,不去幫助被壓迫者。這世界只有壓迫者和被壓迫者,所謂「中立」,就是默許暴力。學袁天佑牧師在《香港01》的專訪中引用諾貝爾和平獎得主Elie Wiesel的名句:「中立從來只有助於壓迫者而非受害者,沉默永遠只會助長施虐者而非被虐者。」
2014年9月28日,假若你的座堂位於金鐘一帶,問自己,你會開放會堂讓市民入去避難嗎?
不會的話,那你要反省一下你是怎樣的一個基督徒。
聽過德國牧師馬丁‧尼穆勒(Martin Niemoller)的著名懺悔文嗎?就是「起初他們追殺共產黨人,我不是共產黨,我不說話;接着他們追殺猶太人,我不是猶太人,我不說話;……最後,他們奔向我來,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這一篇,現在你們就是在做這樣的事。
基督教不是教我們愛鄰舍嗎?狀況不就像納粹德軍屠殺猶太人嗎?為甚麼你們常提著猶太人被逼害的事,彷彿那是你自己的事,但卻不知道自己也在逼害「猶太人」呢?
會的話,那現在是甚麼狀況,難道事情就有分別了嗎?
只有開門救人或閉門當沒事發生兩個選擇,從來沒有「中立」,中立就是默許暴力,對所見的當作不見。不要嘗試以「政教分離」這藉口美化自己所作的事,不要天真的以為沒有參一腳進去,就覺得自己沒份流別人的血,趁著還有機會改變的時候,別讓自己背負流人血之罪。
行公義好憐憫,還有愛你的鄰舍
基督教教導人要「行公義,好憐憫」,亦要「愛鄰舍」,即愛你身邊的人,不分信徒或非信徒。
關於公義和憐憫,我心中有千萬個不解,為甚麼會有基督徒甚或教會領袖支持建制。建制在很多國家中從來也不是一個正義與否的問題,但問題在於香港的建制。在外國的所謂建制是另一回事,在香港作為基督徒從來也應該只有非建制這個選擇,而在非建制的光譜中當然有不同的討論空間,但一定,沒可能是支持建制。香港的建制是一種暴力,是與真理相違背的,他們追求的國度,是中共統治的國度,是有銅鑼灣書店事件、特首涉貪、鉛水問題,及至近日的橫洲發展等等眾多不公之事亦是理所當然的國度。
太多事件沒能一一提及,但光是以上四件事都足以告訴你香港的建制是何等的邪惡,亦是與聖經真理相違背。說服我如何在鉛水事件中處於中立,我身邊的鄰舍出事了,然後還要說一句「我中立,所以我不方便表態」嗎?面對「銅鑼灣書店事件」,因為面對權力和制度,所以不敢為那受害的五人和他們的家人發聲嗎?面對「特首涉貪」事件,如何在保持中立之中還能跟信徒解釋何為公義,連查一個人有罪沒有的權力都失去之時,何為公義?這是你們一眾教會領袖追求的國度嗎?眼見身邊市民飽受苦難,含冤受屈之時,仍能說得出一句,「我中立」嗎?
在香港,建制不建制,早已經超越了政治取向的問題,不是互相尊重那一種層面的事,因為香港建制這一種取態,早已淪落成人性的討論,現在我們說的是有一群人不停蠶食別人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真的是一種值得互相尊重的取態嗎?
做應該做的事,不是做可以做的事
對基督徒來說,聖經教導我們甚麼事應該做,甚麼事不應該做,而不是做可以做的事,我想這一句說話你們大概不會反對吧。甚麼叫應該做,而不是可以做,容我舉一例。
在北韓、伊斯蘭教國家傳福音是犯法的,難道就不做了嗎?那是不可以做,而又是應該做的。一直,在基督教的真理上,都是教導信徒「做應該做的事,不是做可以做的事」。聖經讓我們「靈巧像蛇」不是叫我們苟且偷生,而是在做正確的事時要有技巧去做,不是讓你遇見困難就放棄做正確的事,基督徒不是為追求穩定而活,而是為追求真理而活。
我所接受的基督教教育,是教我做一個言行合一,貫徹始終的人,相信的事,就做出來說出來,為甚麼到了教會層面就停住了?因為教會變成一個系統了嗎?因為怕政權打壓嗎?何時我們基督教要為了追求穩定而放棄真理?
有牧師提過「政教分離」是因為新約的門徒也沒有牽涉自己入政治之中,即使是面對羅馬的管治。我要說的是,為甚麼耶穌被釘十架?為甚麼保羅以及眾門徒被拉下監,被處死?因為他們犯了法,犯了羅馬帝國的法,但他們做應該做的事。
回應人的需要
到了這裏,你會說,對,因為他們是在傳福音,而不是涉足政治。
但我們從何時起可以不作見證而傳福音?保持中立,是一個怎麼樣的見證?在別人受苦難之時而不出手或出口相助,是怎麼樣的見證?
政治與生活不可分割,亦即我所說「空氣、水和食物」都是政治,而這種不可分割的關係亦導致你們必須回應,因為信仰與生活也不能分割。
基督教是講述生活應用的宗教,讓我們在生活中活出基督,這一句話不應該陌生,因為教會講道常會聽到。我們在世,因此我們亦有「人」這一個身份,更令我們要去面對生活的問題,所以我們要回應人的需要,無論是自身抑或他人的。
眾多教會亦有差傳事工,會派遣宣教士到外國工場宣教,你作為宣教士的話,你要怎樣宣教?第一,一定是去關心別人的生活,不然誰會聽你講話。香港亦是一樣,難道你認為香港市民生活都很好嗎?就不需要關心嗎?一定不是。基督教講應用實踐,離地的話有誰會願意相信?
耶穌在世的任務是要宣講神的福音,但祂除此之外就沒做其他事了嗎?斷乎不然。祂驅鬼、醫病,亦有連非基督徒也會聽過,關於「五餅二魚」的故事。為甚麼耶穌要這樣做?當然是要讓人知道祂是神,但亦都是回應人的需要,因為基督教從來講的都是實際的生活,是我們切切實實在世上要過的生活,那試問一個講述實際的宗教,為甚麼會得出一個「中立」的結論呢?
不變的真理
基督教的真理是不變的,並沒有所謂香港基督教、中國基督教,抑或國際基督教之分,真理是貫徹的,我們信的神和美國人英國人信的神都是同一個神,亦是以前以色列時代的那一位神,從來都只有一個,教的道理不會隨時代而變化,或隨地點而改變,可能應用上會隨文化而有調整,但當中的真理是不變的,就是要「愛人如己」。不是叫你飲鉛水,但若果家中有鉛水的是你,你會閉口不言嗎?要「愛人如己」,視別人的需要為自己的需要,還說得出「中立」二字嗎?所以根本沒可能「政教分離」。
寫了一整封信,我不是不能理解為何教會要「中立」,因為教會內有人支持建制亦有非建制,或許怕的是內部撕裂,但亦正如我所說的,真理是不變的,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真理絕不會有地區性,亦是所謂沒有不同地區的基督教,為何講說真理時卻要在外面加諸限制?這是有違真道。從何時起,真理是可以妥協的呢?我們基督教界何時淪落到為了討悅群眾或政權而存在的呢?
教導信徒是你們一眾教會領袖的工作和使命,反而若果真的有信徒相信建制才是真理的話,是不是代表是時候要反省為甚麼會出現這一種狀況?是以前太避而不談導致有信徒覺得建制只是立場,而不是道德問題嗎?
寫這封信需要的勇氣要很大,因為香港有為數不少,外間俗稱宗教狂熱的基督徒,那是指不問因由,亦不會批判思考的基督徒,我是要冒住被指「影響宗教感情」的罪名寫這封信,我以真實名字署名這封信,我會被批判被攻擊,而我冒住斷六親的險去寫,是因為我相信自己正確,亦深信你們做錯了,所以我不怕面對社會和其他人的批評,但煩請想攻擊我的人,想清楚,哪一點我關於這個宗教有說錯的地方?
又有些人會覺得我在撕裂教會,但若果單單寫一封信就可以分裂一個宗教,作為基督教領袖,是不是亦應反省這問題,是不是過往只視問題而不見,一味圍爐取暖?抑或是光憑信徒供養就老早與世界脫離了,終日躲在教會裏面自我感覺良好?
我特此提宣道會的名字,是因為我作為 貴會的會友,期望 貴會能回應,若我只致函一眾信奉「政教分離」的宗派,我相信沒有人會理我,頂多大家在網上分享這封信幾日就不了了之,因此我說過我不是針對 貴會,因為我期望社會能看得見基督徒是甚麼樣式,亦讓其他宗派看得見,讓香港的基督教界反省作為基督徒我們有怎樣的一個負擔於肩上,我和你們於這一個世代,我們處於一個怎樣的世代,請想清楚,有一些事不能逃避亦只能面對。
請回應時代的需要,把握這個機會,若果從前行錯了,就趁現在改正。我或許只是少數夠膽寫信打破挑戰領袖這禁忌的人,但我敢說我寫的想法一定不是唯一一個,亦是為數不少基督徒的。
請當一個有擔當的宗派,以神的真理回應我,不是以人的道理。

信徒
黃瑋彤
二零一六年十月六日
立場新聞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