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是枝裕和近十年最佳作品,與坂元裕二完美的合作!
英文片名:Monster
常說是枝裕和絕非自己那杯茶,哪管他被奉若神明,個人覺得其近作除了《小偷家族》勉強有驚喜外,其餘作品都相當平庸,尤其前作《孩子轉運站》更是過譽。新作《怪物》奪得應屆康城影展最佳劇本獎,對此作的期待並非是枝裕和,倒是曾執筆《她和他的戀愛花期》、《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等作品的編劇坂元裕二,而這一次他蜚聲國際也實置名歸。若從預告與宣傳上看來,《怪物》就是典型的是枝裕和式親情與社會現象題材,談校園欺凌背後牽涉的相關人等,又有何糾結的故事,入場前亦真以為這是相同套路的故事。豈料,《怪物》竟為最不是枝裕和的作品,捨棄了往作帶點無病呻吟的筆觸,拍部劇情連環緊扣,更帶點劇力萬鈞的作品——怎想到有天自己竟會用「劇力萬鈞」形容是枝裕和的作品?這或許也得歸功於坂元裕二的劇本,表面是個「是枝裕和式故事」,可潛藏的問題發掘得更深入,極驚喜的敘事方式更如同抽絲剝繭逐層揭開真相,表面是個欺凌故事,實則又是否與欺凌有關?若談他們是怪物,誰始是真正的怪物?劇本為著每個角色都有深入的塑造與探討,將一班人的關係不斷打亂再重組,道盡了一件事情眼見未必為實,得要有多方面觀眾、多角度思考始有真正結論;縱非個「解謎」式故事,卻得待到最後十數分鐘始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悲中帶喜的結局更是畫龍點睛所在,個人覺得這是繼《誰調換了我的父親》後,是枝裕和近十年來最佳作品了。觀影時有刻想起同樣過譽了的《親陌》,《怪物》可真超班百倍。
單親媽媽早織與兒子湊相依為命,某天開始發現湊神色怪異,更有著神秘的傷痕,懷疑他在學校受到欺凌。湊的老師保利是最大嫌疑人,早織只想為兒子討回公道,卻見保利與學校草草交代事情,更指湊欺凌另一位學生。早織與保利爭持不下,事件愈鬧愈大,背後原來牽涉到更複雜真相,就在某個雨夜,湊突然神秘失蹤...
《怪物》有著是枝裕和最明顯不過的標記,卻無非是個引子,實是他最能突破自己框框的作品
咸魚白菜各有所好,一直覺得是枝裕和絕非自己那杯茶,非說他的作品不好看,就是有種刻意賣弄平實貼地的筆觸,再滲入些社會議題,拍不來就會變成無病呻吟。是枝裕和都有曾嘗試過非主力賣親情的作品如《第三度殺人》卻水準不堪,來到《怪物》再覓另一路線,竟然喜出望外。在此很難說《怪物》的預告片是好是壞,對於「是枝裕和粉」,這看來絕對是明顯不過的是枝裕和式電影,原來是另一回事;可若對於「非是枝裕和粉」,坦言預告的吸引度不強,甚至帶點趕客的味道,但正正因為預告片帶點誤導成份,刻意淡化最可觀部份,入場後竟有始料不及的驚喜。
故事以一個單親好媽媽為植入點,發現兒子看似心情重重,細查後驚覺這學校表裡不一。初看這一段序曲確是充滿是枝裕和的味道,刻意生活化的平實筆觸,再從一家人的視點中發掘社會議題,喜見這一次拍來沒有太多悶場,情感真摯,同時又會讓你覺得帶點奇怪,這班教師的處事方式會否太偏激?雖說這種「官腔」方式在世界各地都時會出現,似乎這也來得太極端吧?無疑,這一切投射在一部電影中也會令觀眾激起對母親的同情、對教師們的不滿,而這一次是枝裕和又是否想批評教育制度、莫視欺凌的問題?
你難以想像故事還可以怎樣發展下去、何以能拍足超過兩小時,故事就來個筆鋒一轉,讓《怪物》的可觀度馬上倍數提高。事先張揚是枝裕和配上坂元裕二這位神級編劇,到底兩位重量級人馬能擦出甚麼火花,也正是靈魂所在。一如文初所說,這某程度上真是一部很是枝裕和的電影,但這種曖昧不明的方式無非只是表層的宣傳效果,自己想來某程度上也覺得這種宣傳手法,仿正想讓觀眾體驗得電影最核心的議題:我們表面所看到的東西是否為實?
到底誰是真正的怪物?聰明的表達方式,仿佛告訴觀眾,原來我們都是怪物
《怪物》的劇本確是帶點聰明,又帶點挑釁,就是要把觀眾所認知的東西所推翻。一件事情看似很簡單,但從另一個角度又會否有另一個解讀?誤以為一個轉折發生後,讓故事看來既像《親陌》也像《誣網》,豈料電影還不斷有出人意表的轉折,不斷把一個看似簡單的故事推倒重來。一件事情不止有一面,也不止有兩面,甚至有三面有四面,得待接近最後十五分鐘始能認清得事實的全部。這種不同視點有不同見解的鋪排方式,不少電影都用過,要數日本最經典已有部《愛的成人式》,惟《怪物》的這種手法,並不單要讓你具出人意表的嘩然,甚至未至於讓你有種「震撼」的效果,倒是在現今這個非黑即白的社會中,仿佛是社交媒體的興起、各種假新聞的湧現,都不期會讓人掉進思考的盲點,一件事是否就是如此的簡單?
無論是母親、是學校的一眾職員,以至是旁觀者「食花生」的姿態,是有了個既定的立場,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必為真實,亦正因有了這個立論,隨後所見的一切,都不期要朝這個立論出發,慢慢建構出自己的一套論據,這就是一個甚麼樣的人、甚麼樣的事。在今時今日的社會中,仿佛大家都很難接受得異見,思考亦只向一個角度,但很多時候有了既定的立場,就難以看清得事實的全部。眼見的一切就盲目相信、別人說了甚麼話,也沒有經過思考就盡信,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原來有個截然不同的版本,那才是事實的全部,惟我們往往沒有深入去思考,最終誤會與悲劇就由此發生。
到頭來,回歸到《怪物》的這個議題上,兩位小孩是全片最純真,也是看得最真的一員,到底誰是真正的「怪物」,是家長、是教師、是社會、是文化價值觀?看畢全片或許都難有個定案,這亦是《怪物》最高明的方式。有別於如《愛的成人式》一類「就是讓你爽」的玩味,《怪物》這種不同視點的敘事架構,拍來確有其用意所在,觀影時確會令你誤信了某一方的立場,繼而不斷反轉再反轉,有刻都會讓你感到慚愧,原來自己都墮進了編劇坂元裕二的圈套中,不經不覺就輕易誤信了眼前的「事實」,仿佛整部電影都如像一個實驗般,以帶點警世的方式去引導觀眾該如何思考、該如何去認真解讀一件事。是枝裕和這一次也真能跳脫出框框,縱仍有親情、仍有社會的議題,對教育制度的控訴也同樣簡潔有力,卻不止於一部有情感的電影,配合起坂元裕二結構極嚴密的劇本,確令電影來得擲地有聲,衝擊性久久難以忘懷,屬於「嗒落有味」的作品。
坂元裕二的劇本再神也好,《怪物》也得要靠是枝裕和溫婉迷人的鏡頭與坂本龍一的配樂,始能成就佳作
值得一讚是,即使《怪物》有著坂元裕二最深刻的劇本刻劃,也得要有是枝裕和細膩的筆觸才能提高可觀性。這絕對是極沉重的悲情電影,幸是枝裕和一貫充滿人文情懷的筆觸、最溫暖的鏡頭,以至是末段兩位小孩子相濡以沫的情誼,拍來真切迷人;雖說結局真相在取材上頗為大膽,拍來卻點到即止,情感足能牽動人心,以至最後一個悲中帶喜的鏡頭,餘音裊裊的收筆足能令觀眾百感交集。哪管坂元裕二的劇本再「神」,也得全賴是枝裕和最溫柔的鏡頭,始能令電影得此精彩的效果,成就了一回無懈可擊的合作。
總括而言,《怪物》實是是枝裕和近十年最佳作品,即使電影偶有解釋不周的地方,也沒有掩蓋整體的可觀性。這一次發現,或許自己一向對是枝裕和無感是出自其劇本上,電影由坂元裕二執筆,馬上來得劇力迫人,劇情連環緊扣,不單欲表達的議題勾劃得心思細密,更仿與觀眾用電影來趟大型的實驗,以電影語言刺激觀眾的思考盲點。值得一讚是,是枝裕和向來很擅長激發童星的演技,柊木陽太與黑川想矢兩位童星的演出光芒四射,令安藤櫻、田中裕子等演技派都比下去,演活一場最溫婉迷人的「怪物成長物語」。《怪物》日本電影海報單張現正熱賣中,請即按此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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