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3日星期二

多行不義必自斃(林夕)

多行不義必自斃(林夕)


每每有作惡奇葩獻世,罵是罵不倒的,眾人咬牙切齒之餘,沒別的辦法,就只能變怨女毒男一枚,轟出一句口頭禪:等天收。然而天是不會主動收網的,人也得幫幫忙啊。
這時候,往往會有一智慧老人出來,獻出一句更老生常談的:由他去吧,多行不義必自斃。聽着彷彿大人大量,一派且看他起高樓,且看他宴賓客,且看他樓塌了的氣定神閒。然而,天不會收人,多行不義的人,既然不義,也不容易自殘自毀自盡以謝天下的。所謂自斃,最終還不是要假手他人?有能力出手而袖手旁觀的,好聽點叫得饒人處且饒人,難聽點是借刀殺人。不是不報,不只是時辰未到,是奇葩所犯的惡,還不足以一劍封喉殺他死,陰毒得狠,尤其細讀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典故,真是沒有誰比誰高尚。
話說春秋時期鄭莊公的弟弟,得母后寵愛偏袒,莊公孝義,母后說要封地就封地,弟弟在封地大興土木,開始有僭越跡象,大臣擔心,太后跟弟弟欲壑難填,一味放任,只會滋長他們的野心,是要做一點功夫,發個警號的。莊公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這個子姑待之,好聽點是不急,先觀察一段時間,也給他們一點時間。難聽點,就是不忙,你們放長雙眼看吧。
風物長宜放眼量,再後來,弟弟開始兩度佔地,擴大勢力範圍,大臣急莊公不急,第一次說:無庸,將自及。別,別理他,他會為自己的行為埋單。第二次說:不義不匿,厚將崩。不仁不義,土地再多也沒用的。
這莊公也真會裝,無為即是有為,寬容包容就是為了縱容,怕弟弟的賊心還不夠賊,終於,狼子野心養出了另一個狼子野心,斃人於死的時辰到了。親愛的弟弟,修城牆搞軍備,夠料砌了。這次,莊公不囉嗦,一句:可矣。一出手就永絕後患。這可矣真可圈可點,有等了很久,看你幾時死的歡慰,顯示出從day one開始就起了殺心。歷史沒有如果,但如果,早點咳嗽兩聲,早點喝止一下,兩母子說不定不會落實了叛國罪呢?孔子比較厚道,只怪莊公對弟弟不教而誅,多餘,萬一教了又疑似有改善跡象,這心腹大患依然酣睡在他床邊,是鄭莊公這陰謀老祖宗所不為的。
《左傳》這一段越讀越心寒,滅絕不義之人要行不義,反過來,對付反抗不公義者,不義之人也先放任,後收網,讓你由起義變鬧事,鬧到失去所謂民心時,方能斬草除根。



2015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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