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27日星期五

蔡瀾終於走了,如倪匡一樣,他是洞澈人生哀痛的高人。陶傑

 


20250627
蔡瀾終於走了,如倪匡一樣,他是洞澈人生哀痛的高人。二十年前我得蒙兩度與蔡先生遊東瀛,聽他說留學工作日本的經歷,飲宴之外,清晨在酒店大堂,他穿一襲青布衣袍,站在那裏,在紅塵裏卻似一株菩提樹。

我三年來多次東渡日本,在大阪的酒旗巷陌裏,嵐山的櫻花夕照間,總若見到他一把傘,一個背囊的浪跡在人叢裏。

出生在椰雨蕉風的南洋,業成於霓虹紙醉的香港,先生是竹林外的一角熱鬧的俗世,卻也是酒色間的一溪寂寞的清流,有劉伶暮天席地縱意所如的豪氣,也有阮籍踞恭雅俗青白翻眼的驕狂。Superficially knowing him, 他或覺得這是過譽的奉承,唯我真心覺得如此。

我回香港三十載,人生唯一的收穫是在城市的光影裏,見過金庸的微笑不語,黃霑的狂笑不羈,聽過倪匡哭不完的哀傷,還有就是蔡瀾說不完的掌故。三星期前我從海外向蔡先生致一短訊致意,不見回覆,便知如何。他為人不喜嚕囌,不多說了,他雖謝絕喪儀,但對於這位名士,謹奉一聯銘思:

行囊意氣三山 翩歸一鶴

鐘鼎喧騰五味 醉侶八仙

竹林七賢隨魏晉而去,金黃倪蔡也都不在了。香港之所以寂寥今夜,因為蠢頑當道,妖魅橫行,留在此地而有點才華的人,都要設防。可幸大家都走了,先生此時遠行,亦去得其時。雲天遙隔,清酒一杯,蔡先生,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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