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1日星期一

願無盡: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黃修平)


【七筆思議】 願無盡: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黃修平)

為何兩年前明明在反國教的抗爭開始現曙光之時,集會的群眾還是要唱「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為何每年在七一遊行等待出發的時候,這又是指定K歌之一?
Beyond很多的歌詞,都圍繞着「理想」,尤其是那些看似最流行的「冧歌」,都總是關於「理想vs愛情」。
這些都是Beyond從一隊地下搖滾樂隊走到流行樂壇,不斷經歷妥協而成名的心迹。就是說,他們一面入俗,一面把當中的掙扎寄情於歌曲,至少心裏沒有忘記「理想」這個概念;而同時在香港狹隘的樂壇,盡力開拓一些可能性,去做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真是蘊含着他們多麼坦誠的心志。
看 回今日撕裂的香港,每日看新聞,已經盡量不再為那些埋沒理想與良心的發言而動氣,因為至少你可以從發言者的利益立場,解釋到他們的講話;真正令我大抽涼氣 的,反而是幾個從前認識而也算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今天竟會在社交媒體上自發地、滿腔犬儒地怨罵着社會上的抗爭者。我嘗試反問自己,在這個人人都要歸邊、彷 彿凡事都正邪對決的時代,我是否也犯了容不下異見的毛病?只是我怎也難以接受,我所認識的這幾位既非盲目、亦似乎不牽涉既得利益的朋友,是怎樣可能跳過顯 然是大是大非的「公義」、「誠信」、「良心」問題,而就先去指摘抗爭者的不是呢?
我跟一位摯友談到這份無奈,他跟我說:「你要知道一些人到了某個階段,思想就不會再超出一條『現實線』。有時我也很羨慕這些人,可惜我和你都做不到。」
「呼──(一口涼氣)」。是的,也許他們連「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的安慰都再用不着。
摯友續說:「你很幸運,因為你搞創作,身邊都是『不羈放縱愛自由』的人,你寫專欄常提到你接觸的學生、舞者、觀眾、來試鏡的年輕人都大有理想,真的,很多人心目中的年輕人都不是這樣子。你應把握你的幸運,拍好你的電影。」
我執導的電影《愛的根源》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開鏡,幾日前我跟監製說:「電影拍攝之時,好有可能就是社會最動盪之時,但是因為要拍戲我們亦只能置身事外。」
監製回應:「那你就把你的心志寄情於電影吧。」
那一刻,我彷彿終於抽到一點暖流。

創作很重要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這是一種「畀啲掌聲自己」的安慰,但也沒辦法,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從6歲我用鞋盒、包書膠和蠟筆去自製一個「多層次劇場世界」開始,創 作就注定是我「將生命燃燒成白色的灰燼」(郭子健上期《七筆思議》用語)的方法。
執筆寫此文之前,剛讀到今年書展年度作家董啟章題為《必要的沉 默》的感言,他說在這社會受着嚴峻考驗之時,言語被「工具化」和「兩極化」,他作為一個以文字為專職的人,要「提醒自己盡力維護言詞的記憶,守住那必要的 沉默,並以文學予之表現。」在這「問誰未發聲」的時局,如果你只關心政治而不了解文學,搞不好你還會懷疑這是一片「維穩」之言。但至少對於我作為一個創作 人而言,他的感言是很大的提醒和激勵。
還是那句:「社會水深火熱,創作更顯得重要。」創作重要,並不是因為它可功能性地改變社會甚麼,而是因為……我不好再說了,大銀幕上見吧!
由 於我要開始趕工籌備電影,將會停寫《願無盡》三個月。到11月再見大家時,不知香港會是怎麼樣的境況。多謝十二周以來的讀者、編輯的安排和校對,以及自 《狂舞派》上映以來,在街上聽到對我說的每一句「加油!」對,大家一起加油!


【願無盡】
撰文:黃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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