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供應香港的新鮮蔬果和活畜家禽,是恩惠還是毒害?網絡上有這樣的一則傳言,指出目前大陸供港的蔬果、肉類、食水甚至電力供應,都是基於「港澳特供制度」。言下之意,就是香港目前所接受的,就是等同於大陸供應給中南海的「無毒製品」,這是香港接受大陸的恩賜,港人應當愛惜,如同魯平的言論一樣,港人必須「知道每天喝的水從哪裏來」,要感謝黨的恩惠。
但事實又是怎麼回事?大陸供港的新鮮肉類,由五豐行獨家代理,令到肉類供應長期處於一個壟斷的情況,牛肉價格更加在二○一二年多次上漲,達到世紀新高。香港政府才在這個時間,研究牛肉漲價的成因,毫無疑問是為了顧及國企的利潤,遲遲不開放活牛供港市場以穩定肉類價格。
食水買賣價格年年創新高,再加上喉管老化導致輸水途中出現洩漏等問題,香港政府在解決供水上幾乎每次都要補貼不少公帑。但同樣地為了保障國企利潤,海水化淡計劃幾乎每年都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即使化淡成本遠較東江水便宜都不願意興建海水化淡廠,只會在每年的施政報告上指出政府會繼續研究,完全無視東江水價高昂的問題。
供電方面更加是港人每年補貼電力公司去向大陸賣電。在工業北移後,香港對電力的需求已經大幅下降,但是香港人卻要為多餘的發電付款。在過去五年時間,中電發電機組過剩甚至高達百分之四十一,多出來的發電成本被轉嫁到港人身上,而中電就透過售賣電力給大陸來賺取龐大利潤,變相是全港市民一同為大陸供電付款。
如此看來,香港從來都沒有受惠於所謂的「特供」,不是恩賜而是明買明賣,甚至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香港補貼大陸。香港從來都沒有虧欠過誰,九七前如是,主權移交後更是,將「香港接受特供」這種不實言論散播,讓普遍大陸人和香港市民都信以為真,實際上就是毒害香港。
為甚麼魯平或者陳佐洱等人可以高談闊論,示意北京能夠「斷香港的水」?就是因為他們明白到大部份的人都相信這是恩惠,而非毒害。他們越是堅持這種論調,就是越能散播斷水斷糧的恐慌,負責協助他們散播這種恐慌的,就是依賴北京的特區政府,他們就是要以大陸有恩於港為藉口,箝制香港人的思想。當香港的法治進一步變成人治,又或者政府再次施政失誤,又或者推出類似於廿三條的法例時,由於對斷水有所顧慮,認為自己受惠的香港人都會選擇繼續成為沉默的一群,而不願意為了捍衞我們的價值觀而去作出反抗。「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這就是中共、港共的治港方針。
我極度厭惡雙非!雙非人父母是那種擅於尋找別人制度中的漏洞並惡意使用以獲利的人。雙非人這種存在,本身就是對文明社會的羞辱。雙非人每時每刻都在宣告,「我就是利用了你的漏洞!你奈我何?」不要用香港人去美加生育來跟我爭論!香港人能否入境美加,決定權在後者。大陸人入境香港,卻由大陸公安話事。香港沒有入境審批權,是九七以來眾多問題的禍根。
每一個雙非人身後帶着六個老人,若干年後,將崩潰香港的福利制度,並最終改變香港的人口結構。而這不是最壞的,更壞的是,這種肆意利用他人制度中的漏洞獲取利益的人佔了多數的時候,整個社會的價值觀亦將顛覆。華人社會中最值得自豪的東方之珠將不復存在。
可是我們絕對不能圖一時之快,為杜絕雙非而贊成釋法。法治是我們安身立命之根本,法治而非人治,司法獨立不受行政和民意左右,正是香港與大陸最大的分野。如果今天我們為了眼前利益,一手摧毀自己的法治,任由一群無法無天的人來詮釋我們的法律,香港跟大陸還有分別嗎?日後,我們要承受的代價又豈止是雙非嬰?
世上沒有完美無瑕的法律,當法律有漏洞,我們要做的是修改它。在修改它之前,首先要爭取的是入境審批權。沒有入境審批權的海關,是沒有門的家,豈不荒謬?
高慧然
甚麼是「中國人」? 居港百年的非華裔港人申請特區護照被拒,入境處的理由是「他們沒有親屬是中國人」。這種說法,讓辛亥革命之前的華人都要恥笑其於九泉之下。
當代中國人對「甚麼是中國人」的標準,其實與納粹相去不遠。迷信「黃皮膚黑眼睛」十分普遍。連中大校長沈祖堯也以此為理,侃侃而談黃皮膚黑眼睛之「中國心」。這種觀念,實與希特拉強調德國人為金髮碧眼之日耳曼人一樣偏狹。
所謂中華民族的國族身份,不過是昨日之政治口號。孫中山在一百年前的確是用藥過度:為了鼓動大眾反清,接引歐陸偏狹的民族主義來華,硬生生將四萬萬人硬塞進一個叫「中華民族」的政治概念之中。五族共和,不過口號。為了權宜行事,將漢人劃出,作為反清主力。自此以後,中國民族主義實際上就是大漢沙文主義,今日回藏問題,當日之國族革命實為濫殤。
將歐陸式民族主義套到中國去,是有代價的。以前的中國,講究天下一家。只有服華禮、居中原的中原人,而沒有甚麼「自古以來」的中國人。既然沒有「中國人」,也就沒有「非中國人」。孟子曾記:「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郢,西夷之人也。」古人信仰之聖人,尚且不是「中國人」;漢朝以後,就有中亞、西域人住在中國;李淵是胡漢混血,唐朝在長安設「坊」供波斯、羅馬、地中海地區的商人定居,李氏朝鮮王朝會派人到中國習儒(如朝鮮儒學家李穡到元朝留學入仕)。即使是「漢人江山」的明朝,亦無「中國人」之觀念:鄭和是雲南人、思想家李贄的祖上有伊斯蘭背景等等。「中國人」的定義,恐怕不是「新中國」人會考究的東西。中國國籍法依然嚴守十九世紀的種族觀念,因此喬寶寶和諸多非華裔港人,雖然植根香江百年,仍不獲入境處和中國國籍法承認。
香港開放百年,素來雲集五湖四海之人,與西方、亞洲及東南亞各地一直維持良好國際關係。香港曾經有過一段只問才幹,不問來歷的日子。不管你是不是中國人、有沒有中國心,只要嚮往自由、有心有能建設香港,就是香港人。有能久居之士不得護照,而雙非僅憑父母乃「黃皮膚黑眼睛」而登堂入室、雀巢鳩佔,既不公平,更有失香港務實開放之傳統。十五年來,香港徒然習染了許多共產中國的民族主義病毒。非華裔港人的港籍問題,又是一個核心價值因主權移交至中共手上而逐漸淪喪的明證。
盧斯達「無待堂」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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